第四十八章 逞凶

    “好灵物!”
  军士将那铁笼上布帏拉开,却见一匹二丈有余的宝马,站在正中。这马一身赤色,宛如烈火,面上生须,头上有角,下半身却长满龙鳞,双目如电,睥睨之间,透出炯炯凶光。
  那马见了光,陡然聒噪起来,奋起前蹄,仰天嘶吼,声如虎豹,一时许多马儿受惊,嘶鸣颤抖不已。好在那马四足头颈都被腕粗的锁链栓住,方才没有睁开。饶是如此,也震得那铁笼哐当作响。
  宋让见了这马这般凶悍,不惊反喜,连声道:“放下来,快些放下来。”
  “这...”那马倌小心道:“壮士,这马凶悍得很,今日里已经踢死数人了,若放出来,却有些为难。”
  宋让闻言,却是大怒,道:“你怎敢小瞧我?这般一个畜生,也降他不住不成?”
  马倌见了宋让发怒不敢做声,只是支支吾吾,却不敢贸然将那马儿放出来。旁边王渔见了,笑道:“壮士身有千钧之力,这般畜生,自然不在心上。只是这畜生也是了得,月前围它时,一千多军马险些都让它走脱了,壮士须得小心应对,休让它走了,到时却是追它不上。”
  宋让满口答应,道:“省得,省得。”
  王渔见交代清楚,便对那马倌道:“你将它放出来。”
  马倌这才领人过去,将那铁索铁笼都解开。
  那马儿被锁了月余,一团戾气早便盖满了心头,此刻都见松了束缚,顿时如大江决口般涌将出来,将双眼都烧得赤红,张嘴便是一声大吼,扬蹄便冲出囚笼。
  “这畜生,也是讨打!”
  那马被锁了一月,此刻出来,却不便逃,反倒扬蹄怒吼,要上来伤人。若是伤人,还却罢了,它不找别个,却单往宋让头上踏来。
  原来这个麒麟马,虽然不能言语,却是通灵之物,方才宋让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畜生,都让它听在耳中,早是怒火难耐,方才被锁着奈何不得,此时出来逞凶,却是有心要将宋让踏死泄愤。
  这巨马一冲出来,便如千骑齐冲,战鼓轰隆,连地皮都颤动起来,鼓起风沙乱飞,好似天变。一时周围人马俱惊,好一阵慌乱。
  宋让一见此景,不禁大喜,也不躲闪,竟就地摆好架子,也不惧那马的声势,瞅那马儿冲上来的时候,纵身一跃,空中抱住马脖子,腰上使劲一扭,便将那数千斤的巨马当空扭翻,落地压在了身下。
  “好!”
  不只一旁王渔见了,击掌赞叹,众将之中,本来不服宋让的,也俱都惊叹,直道这莽汉好气力。
  那边麒麟马被宋让扑倒,却还不伏,长嘶一声,四蹄乱踢,欲要站起来,却吃宋让紧紧压住,那里动弹得?挣了许久,却反让宋让越束越紧,最后压在地上,只是喘气,却哪里还有方才的凶戾?
  “孽畜,还要挣扎不成!”
  宋让见那麒麟马没了挣扎的气力,便相劝道:“你如今沦落至此,便是命中合该有劫数。若是随了我时,还可四处闯荡征战,虽不复自在,也还舒展。若今日定然不知好歹,愚顽不灵,我虽不杀你,你迟早也是卿侯玩物,到时死在槽枥之间,便是下场。况且我宋让乃是英雄人物,你随了我也不曾辱没了。你乃是通灵之物,不比寻常兽类,进退取舍,却休要自误!”
  那麒麟马到底是通灵的,听完宋让此言,眼中挣扎一番,竟真个不在挣扎,目光中戾气也褪去,变得温驯起来。
  宋让见状大喜,站起身来,拍拍那马儿头脸,道:“果然是灵兽,倒也乖觉。”
  那马儿也随宋让站起来,跟在身后。王渔见了,哈哈大笑,道:“这马儿我也曾驯过,却吃不过它凶蛮,壮士果然英雄,竟能让此马驯服。左右,将鞍具上来。”
  那王渔这里果然备着一具大鞍,正合这麒麟马的身量,想来早在捉这马时,便备下了。
  安放了鞍具,宋让便骑上那麒麟巨马,手持金锏,点了一百五十军士,冲出了营门。
  那麒麟马虽然凶戾,但却通灵,跑动起来十分平稳,宋让本不熟于骑乘,在这麒麟马上竟也安稳得很,一路出了营门,来到阵前。
  却见那田老将军已在场上侯了许久,见到敌营出来人马,不由一震。方才他虽胜了一场,但却无有斩获,正在懊悔时,却听对面敲鼓,心中大喜,连忙打马上前。
  “啊呀!”
  不料待得近了,却是大吃一惊,不由惊呼出声。
  原来宋让人本来就高大,又骑上这般一头狰狞巨马,便如巨灵降世一般。那田将军久经征战,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物,心中便有了几分惊惧。
  “嘚!”
  他是老将,心中虽惊,面上却不露怯,长枪一指,对宋让喝道:“你是哪里来的蠢汉,报上姓名。”
  宋让一看,笑道:“我乃并州宋让,你且记好,到了下界,也有个告状处!”
  说罢,竟不问那田将军名号,拍马便上前来,举起赤龙大锏,当头便打!
  麒麟马又大,踢踏起来宛如卷了一团火云,刹那便到面前,那田将军方才觉察,便见面前飞出一条红龙来,大惊之下,连忙矮身去躲,却哪里躲得过去,被那赤龙锏尖儿扫在背上。只觉背上一阵火燎,身子便腾空而起,落到地上。
  那麒麟马嘶鸣一声,赶上前去,双踢一扬,正踩在那老将军身上,登时踏了个血肉成泥。
  宋让一照面便将那田将军打杀,宛如天上降了个魔王,那些个敌军登时惊惧,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宋让见状,领军冲上前去,一阵好杀,又是一个修罗场。
  直杀了三五十人,那边才回过神来,哭爹喊娘慌忙转身去跑,哪里跑得过?让宋让追在后面一路追杀,直杀到城门脚下,被城上射下来弓箭阻住,这才罢了。
  那田将军点出一彪人马二百来人,逃回城去的不过三五十个,其余却都让宋让杀光。
  “哎呀!”
  城下败得实在太快,楼上蒙夸还未回过神来,便已是败如山崩,连鸣金都还未来得及,又死了大将,不由拍腿扼腕。
  “那人是谁?怎生如此凶恶?”
  蒙夸一见城下杀人之人,高大狰狞,宛如魔主,连忙问一旁诸将。诸将却都摇头,唯有站在身后的一人道:“此人我却认得!”
  蒙夸一回头,正见一个身量高大,宛如毛兽的战将,问道:“杜将军认得此人?”
  原来这个将军不是别人,却正是当日被宋让重伤,伤好后领军前来支援牛县的太尉府卫士统领猩猩儿杜雳。这猩猩儿前番败在宋让手下,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见了,自然认得。
  猩猩儿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前天城刺杀太尉的刺客宋让。”
  “是他!”
  蒙夸叹道:“这般模样,却与传言无异。只是我听闻此贼凶狠霸道,一身气力无人可敌,不知杜将军可能降他?”
  也不怪这蒙夸不知道杜雳曾经败在宋让手上。当日上元节一场血战,宋让背着母亲杀出天城,太尉府两个统领出去截杀,却落得一死一伤的结果,太尉府自然颜面无存,故此不曾宣扬出去。这蒙夸常年征战在外,不知个中详情,倒也不怪。
  只是猩猩儿听闻此言,面上却不好看,变幻许久,最后低声却道:“我不是此人对手。”
  蒙夸听了一愣,原来这个猩猩儿绿林出身,最是乖戾,为人凶狠,不可服输,如今竟说出这般话语来,倒让他吃惊了。
  蒙夸听了这话还未说话,一旁的余过却冷笑道:“杜将军说话,好伤志气,这个宋让虽然高大些,依我看不过是个莽汉,有何惧哉?方才田将军一时不慎,被他惊了,竟落得兵败人亡,实在可惜。末将愿领兵下去,击杀此人,夺回田将军的遗骸来。”
  原来这余过自视甚高,早前被田将军抢了风头,早已不忿,心中只道是蒙夸不公,小瞧了他。此刻见蒙夸与杜雳都说出示弱的话来,便有心出来炫耀一番,好让蒙夸知道他的本事。
  蒙夸其实也有些爱护这余过,见他主动请缨,却只装作不闻,不马上应声,反对众将道:“诸将可有谁愿意前去,试探这个宋让?”
  诸将刚刚见到猩猩儿杜雳也说不是对手,一时都是稍有犹豫,无人出来应声。一旁的余过却只觉蒙夸轻视他,不欲给他功劳,心中傲气上来,又朗声道:“末将愿往斩那宋贼!”
  这一声饱含真力,震得砖瓦都动了,蒙夸无法,只得点头道:“好,余将军甚勇。”
  将令箭传给余过,余过领了令箭,按捺不住,转身便要去点兵马,蒙夸又道:“余将军此去,乃是试探那贼,若是不敌,只要回得营来,也是大功。”
  余过一听此话,登时火上浇油一般,道:“若不能斩那贼回来,便请大帅军法处置。”
  说罢,径直便下了城楼,蒙夸竟没来得及再说。
  “蒙将军可是担心那余小将军鲁莽,吃了亏去?”
  却听旁边一个夜枭般的声音笑问道。
  蒙夸侧首一看,却是个枯瘦矮小的老丑妇人,赶忙道:“婆婆何时来的,怎不出声?”
  那老妇桀桀笑道:“刚刚出来,正瞅你在议事,便没有出声。”
  蒙夸点点头,道:“这个余过,乃是璞玉,虽有些狂傲,若是雕琢得当,倒是能成大才。”
  老妇笑道:“他不是那宋让的对手,此去本是死路。不过将军既然这么看重他,婆子便要救他一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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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去魔都出差,后天也没法更了,说声抱歉
  恩,声明不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