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杀人魔的世界

    此时,邓峰忽然接口道:“这话还有些道理。孟锺坤并非‘战斗型’的异能者,根本不足为患。所以,咱们眼下还是集中力量,先把周元朴摆平再说!”
  其余三人均没料到:一向看龙志不顺眼的邓峰,竟然会赞同他的意见,故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直盯得邓峰浑身不自在,随即大叫:“看什么看,再看人都跑光啦!”
  嬴政见状,不禁乐道:“对事不对人。好小子,有点大将的气度!”
  龙志微微一笑,心里调侃道:“不过,恐怕还没有人能镇得住这位高傲的大将吧!”
  儒云侧目瞧瞧龙志,又转头看看邓峰,会心地笑道:“我一向很民主,谁有道理就听谁的。好,咱们马上去追周元朴!”说着,又回身对温锦道:“阿锦,你留在我身旁,千万别离开。知道吗?”
  温锦点点头,小声应承道:“嗯。”言罢,紧随儒云左右而行,半步也不敢落下。
  一路上,龙志等人不敢过于逼近目标,所以,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小心隐藏行踪。跟了大约十分钟,他们逐渐发现周元朴总是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好像并无明确目的,行进速度也十分缓慢。
  儒云越跟越觉奇怪,遂悄声道:“龙志,你看周元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
  龙志举目眺望了一眼,轻轻摆手道:“不太像。如果是发现被人跟踪,他应该会加快脚步,尽力甩掉‘尾巴’才对?怎么还会刻意磨蹭,放缓脚程呢?”
  儒云默默颔首,忽地眼前一亮,又沉声道:“或许,他并不是想甩掉咱们,而是想干掉咱们!”
  邓峰听得一怔,思量片刻后,同意道:“阿云说得没错!此地人流繁杂,他是怕咱们跟不上,所以才放慢脚步,想把咱们全都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再下杀手。”
  此刻,龙志突然想起嬴政适才对温锦的一番评价,于是回头问道:“阿锦,你觉得呢?”
  温锦正自垂首前行,猛然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禁不住浑身一颤,稍稍抬头瞄了对方一眼,然后才低声回答:“我……我觉得周元朴可能也在……跟踪别人。”他连续停顿了两次,才总算把一句话给说完整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儒云想了想,点头道:“或许在前面的人群里,就有他的下一个作案目标。”
  温锦听到儒云之言,连忙晃动双手道:“云哥,你误会了。我觉得周元朴并不是在寻找目标,而是在追踪一个更重要的人。”
  邓峰闻言一愣,插嘴问道:“什么人?”
  温锦再次腼腆地垂下头去,囔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只是有这样一种预感罢了。”
  “靠!什么鬼预感?”邓峰把嘴一撇,十分轻蔑地哼道:“还不是你胡乱猜的?”
  儒云苦笑一声,正想开口制止邓峰,不料,却发现前面的周元朴突然加快了脚步,径直向街道右侧的拐角奔去。他们几人乍见此情形,心头俱是一振,不及细想之下,唯有紧紧锁定目标背影,奋起急追!
  周元朴一路飞驰,转过两个街口以后,忽地钻进了一家饭店的侧门。儒云等人见状,生怕就此失去对方的踪影,于是二话不说,也纷纷尾随进去。可谁知,刚一踏进门槛,呈现在四人面前的奇异景象,就令他们如遭雷轰,呆立当场。
  原来,在饭店门槛的里边竟然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只见草原上,天空蔚蓝,云朵飘飘,碧绿、鲜活的色彩不断向远处伸展,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徐徐吹来的清风则更是沁人心脾,怡人神气,蕴藏着一种能令万物复苏的魔力。这时,周元朴就站在距离门槛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似乎也被周遭的景象所震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
  面对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邓峰当即低呼道:“好家伙,真是遇着鬼了!”遂下意识地回头寻摸,可在他背后除了蓝天、草地之外,却哪里还有“门”的踪迹?
  而温锦突然置身于一片草原当中,心里更忍不住暗暗发毛,马上躲到儒云身旁,悄声说道:“云哥,怎么冬天一下子变成春天了,咱……咱们究竟在哪里?”
  儒云和龙志面面相觑,跟着,又向环顾四周道:“先不要慌。情况有点不对劲,咱们可能已经受到异能攻击了!”
  “你们是谁?”刚才邓峰的惊叹之言,早已引起了周元朴的警觉,所以,当他听到儒云提及“异能”两个字的时候,便立刻侧身歪头,扬声喝问来者。
  “我们是谁,你管得着吗?”邓峰终于正面对上了周元朴,狂飚的战意如火山喷发一般无可抑止,厉声叱道:“你只需要明白:我们是来抓你的就成了。”说着,又回身对其余三人说:“既然他已率先发动异能,那我也只好舍命相陪啦!你们都不要插手,乖乖地待在一边看好戏吧!”语毕,双爪交错胸前,便欲直扑上去。
  “等等!”周元朴脸色一沉,抬手喝止道:“你想干什么?”
  邓峰陡见对方似有胆怯、退却之意,不禁哈哈大笑:“明知故问,少在我面前装蒜!干什么……当然是收拾你这个‘杀人魔’了。”
  周元朴听到他这样讲,先是一愣,随后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年轻人,你们怀疑我是‘杀人魔’?呵呵……这也太荒谬了嘛!”
  龙志与嬴政闻听此言,心头均是一动,暗想道:“凶手果然另有其人!”
  而邓峰却冷嗤一声,傲然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乖乖束手就擒吧!”话一出口,便又想冲上去抓人。
  可是,他身形骤起,却被儒云一把拦住,正容道:“阿峰,少安毋躁!”
  邓峰一愣,急道:“阿云,你真的相信他不是‘杀人魔’?”
  儒云没有回复同伴的问题,只是再次举目打量了周元朴几眼,朗声讲道:“明人不说暗话。如果阁下并非‘杀人魔’,又为何会在‘弃尸现场’频繁露面?”
  周元朴神色一怔,但马上就醒悟道:“哦——原来花大价钱买走‘回忆谍片’的人,就是你们?”言罢,遂将龙志等人又端详了一遍,同时,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目光却如此犀利!不错,不错。”
  儒云见周元朴既不承认自己是凶手,也不否认曾经去过“抛尸地点”,心里不由得越发纳闷起来,故高声问道:“既然阁下说自己不是‘杀人魔’,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多次混入‘弃尸现场’;而且现在,还突然发动异能,用幻象困住我们?”
  邓峰在旁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阿云,别听他的鬼话!世上有哪个凶徒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他抢先发动异能,暗中制造幻象,就是准备狠下毒手,干掉咱们灭口啊!”
  周元朴听过两人的言语后,淡然一笑,神色平静地回答:“按理说:我没必要对你们几个解释什么。只不过,看在你们能查到这一步的份上,稍稍透露一点消息也无所谓。”话音及此,他忽然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讲道:“没错,我的确去过‘弃尸现场’,总共五次。但我绝不是‘杀人魔’;相反,我跟你们一样,也在追寻她的下落。”
  龙志听到这儿,心中顿时一震,插口道:“莫非,你是‘捕快’?”
  周元朴举目扫了龙志一眼,嘴角边扬起一丝诡秘的笑容,反问道:“年轻人,你看我像吗?”说完,也不管他是否应答,便即转头对儒、邓两人道:“至于,你们刚才说得‘异能产生幻象’,可与我全无关系。我也是刚迈进饭店大门,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龙志闻言,立时微惊道:“什么!这片大草原不是你的异能效果?”
  邓峰从旁冷哼一声,斜眼瞄向周元朴道:“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五人以外,连只鬼影子也看不见,你骗谁呀?”
  周元朴耸耸肩道:“信不信由你!”
  可是,龙志却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因而暗中向儒云递了个眼色,让他阻止邓峰继续插嘴、挑衅。儒云和龙志相处多日,彼此间早有默契,自然一点就通,所以,他马上抬手拦住邓峰道:“阿峰,先不要过早的下结论。等问明情况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邓峰略一思量,微微颔首道:“好吧,就依你!”说完,便不再出言搭话。
  而这时,龙志立刻抓住机会,开口说:“周先生,如果你所言非虚,那咱们现在就是同坐一条船的人了。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告诉我们比较好。”
  周元朴听得眼前一亮,轻笑道:“你指得是什么事情?”
  龙志抬眼向四周看了看,一字一句地道:“布下这片异能区域的人是谁?”
  未等周元朴回答,儒云已接过话棒:“实不相瞒。我们一直以为阁下就是‘杀人魔’,所以才会暗中跟踪你,以便将你擒住。而现如今,你把我们带到了这样一处地方,原因只有两个:第一,你就是‘杀人魔’,想借此机会除掉我们;第二,你今天也在跟踪别人,而被你追踪的目标就是这片异能区域的主人。”言罢,他马上侧转身形,向蜷缩在自己背后的温锦投去赞许的目光。
  事实证明,温锦的推断果然最为准确!
  “好厉害的小子!”周元朴眼珠一转,当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如果我不回答你们的问题,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杀人魔’;相反,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就必须告诉你们:今天追踪的目标是谁,对不对?”
  龙志点头笑道:“你若非要这样想,也行。”
  周元朴“哦”了一声,说道:“其实,答案我早已告诉你们了。”
  儒云四人咋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是‘杀人魔’!”
  周元朴颔首应道:“没错,就是她。怎么?你们在决定找她之前,没有考虑过她的强大吗?”
  邓峰在一旁不屑地说:“哼!强大?我倒不觉得‘幻象’能有多强。”
  周元朴摇头道:“你错了!她的异能不是制造幻象……”
  话刚说到这儿,一个娇嫩的女子之声,忽然自众人头顶上响起:“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我的游戏世界,让我们开开心心地做游戏吧!”
  儒云他们除了温锦以外,皆是身负武功之人,反应何等迅捷,头顶一有动静,便立刻仰面观望。但见蔚蓝色的天空中,突然缓缓地敞开了一扇大门,门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龙志一边凝神注视着门口,一边戳戳身旁的好友道:“儒云,这人的声调里似乎略带几分稚气,看来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儒云则轻叹道:“想不到咱们苦苦追查的‘杀人魔’居然是一个女子。”语气当中,除了意外和失望,更多的反而是为难。
  周元朴从旁闻听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口说:“你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呢!”话音未竭,一道娇小的身影就从空中的大门里慢慢走出。
  龙志等人定睛细看:但见对方不过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模样长得非常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肤,再配上一套红、黄相间的“公主裙”,实在是惹人怜惜,招人喜欢。只是眼下,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又旧又脏,连样子都快看不清楚的布娃娃,稍稍破坏了这幅美丽画卷的和谐感。
  “她……她……她就……”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外形太过出人意料,邓峰一连说了三、四个“她”字,才结结巴巴地讲完一句话:“她就是那个‘杀人魔’?”此话甫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大摇其头,叫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现在除了周元朴仍然镇定如恒以外,其他四人全都目瞪口呆地僵立当场,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而就在此刻,那小女孩忽然挪移脚步,凌空虚踩,宛如踏着一条隐形的阶梯,直向地面走来。当走到距离地面三米高的时候,她才收住身形,抬手点数道:“一、二、三……怎么只有你们五个?不过算了,人少可以玩一点简单的游戏。”说着,径自思索起来。
  儒云眼见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其同“杀人魔”联系到一块,故低声说道:“小妹妹,我们不是来和你玩的。你先把异能状态解除,好不好?”
  小女孩把嘴一撇,娇哼道:“不解,不解!凡是进入这儿的人,都是游戏玩家,不跟我玩就永远别想出去。”
  这时,周元朴插嘴道:“你们最好相信她说得话!因为她的异能不是制造幻象,而是制造了一个完整的,由她全权控制的虚拟世界!很不幸,咱们眼下就站在她的地盘上。”
  儒云脸色微变,小声道:“那么,她的确是……”
  周元朴轻轻点头,正容道:“不要怀疑,她绝对做得到。”
  龙志听得心头一寒,对嬴政暗道:“如此说来,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果然就是‘杀人魔’了。”
  嬴政沉吟半晌,点头回应说:“虽然朕不愿意相信,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信了!但她为什么要滥杀无辜,四处弃尸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嘛!”
  正当两人以心交谈之时,便听那小女孩好奇地追问周元朴道:“你是谁?为什么对我的异能如此了解?”语调中,似乎兴趣要远远大于诧异。
  周元朴眉角上扬,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很欣赏你!自从你第一次作案……”话刚说出,他顿觉不妥,连忙干咳一声,改口道:“自从你第一次出手开始,我们便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经过反复地详细勘察;再加上,今天的亲身经历,要猜出你的异能并不困难!”
  听完他的话,小女孩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不是误入游戏世界,而是专门进来找我的。”
  周元朴颔首道:“是的。小丫头,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过吗?设一个圈套,开一个‘入口’,把那些平凡、庸碌的人弄进来,陪着你打发时间?”
  小女孩想想说:“这样很好啊!只要有人陪我玩游戏,我什么都无所谓。”
  周元朴摇头道:“小丫头,上帝赋予你超乎常人的力量,是要你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开创自己的天空。难道,你就甘心永远留在‘须弥市’里坐牢,和那些卑贱的普通人生活在一起,直至死亡吗?”他越说越激动,措辞也愈发尖锐起来。
  周元朴自从跟儒云等人碰面之后,处事态度一向和善,即便邓峰对他言语无礼,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可这时,一经提起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却立刻嗤之以鼻,显然十分不屑与其为伍。
  另外四人忽听他出言拉拢对方,心里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暗忖:“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嬴政也起疑道:“听他所言,此人应该与‘捕快’无关……可他费尽心思地寻找,并拉拢‘杀人魔’,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这个周元朴的背后好像……”
  小女孩眨眨眼,思量片刻道:“我才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只要他们肯配我玩游戏就行啦!”她的话音虽然不高,但却透出一种孩童独有的固执与任性。
  周元朴低叹一声,最后劝道:“小丫头,你的异能非常强大,而且潜力无可估量,倘若你就这样把它浪费在玩耍上,岂不是太可惜了?跟我走吧!我有办法让你变地更强,强到你自己都无法相信。怎么样?”
  小女孩嘟着嘴,脑袋摇晃地像波浪鼓一样,高声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只喜欢玩游戏,越多人陪我玩越好!”
  她刚说到这儿,龙志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当即朝前斜跨一步,怒斥道:“小妹妹,不要胡闹了!你这根本不是在玩游戏,你是在残害生命,残害一条条无辜的生命,你懂吗?你懂吗!”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龙志的反应竟会如此强烈,皆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大跳。邓峰原本因为判错“杀人魔”一事而闷闷不乐,所以,自从小女孩出现之后,便一直神情漠然,闭口不语;然此时,却也禁不住惊讶道:“这家伙,今天好大的脾气呀!吃错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