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再遇孙国华

    上官洪日身旁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刘成龙疾走两步上前,接起道:“情况如何?找到目标人物的藏身之处了吗……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好的,你留在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接受下一个命令。”
  上官洪日抬头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刘成龙急忙报告:“长官,据派去执行任务的捕快回报:龙志在半夜里进入天潭小区的一栋别墅,在里面总共停留约半个小时。”
  上官洪日说:“那是他唯一的好朋友——王小乐的家。他逃到那里去,说明他已经真的走投无路了。”
  刘成龙接着说:“可是后来,王小乐化装成龙志的模样引开了一名捕快,等到那名银鹰捕快发现上当,再赶回原地的时候,却看见另一个负责跟踪的同僚居然‘羊角疯’发作,倒地不起。”
  一向沉着稳重的上官洪日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动容道:“你是说羊角疯?”
  刘成龙回答:“是的。属下接到的报告正是这样说的。”
  上官洪日沉声问道:“眼下,可有龙志的下落?”
  刘成龙颓然道:“据捕快回报:王小乐出外半个小时便返回家中,那时龙志早已不知去向。但是属下有一点不明……”话到嘴边还未全部出口,上官洪日突然铁拳挥出,怒锤身前的办公桌,木制的桌子岂能挨住他的盛怒一击,“咔喳”一声断为两截。
  刘成龙等人顿时噤若寒蝉,悄然站在一旁,办公室中的气氛变得空前紧张。上官洪日发过脾气之后,心情舒缓不少,转身问道:“你刚才有话要说?”
  刘成龙低声说:“属下记得所有的捕快都曾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决不可能有人患上‘羊角疯’还可以加入组织的。除非……这个情况与龙志的异能有关!但是,属下不记得他在和儒云比武时,使用过此种能力?要知道,比武时令对手发病,根本不会引人怀疑,他为什么不用呢?”
  上官洪日猜测道:“也许他要保留实力,不让别人知道他有令人患羊角疯的异能?或者他还另有同党,一直躲在暗处保护着他?”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成凤突然插嘴道:“长官,我们最近一个礼拜一直对他采取严密的监视。自从他袭警逃脱之后,从未打过一个电话与人联络,加之他不断地变换路线,他的同伴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难度很大。”
  正当三人对龙志一筹莫展的时候,电话铃再次响起,不等刘成龙上前,上官洪日已抓起电话问道:“有什么新情况?快说!”
  电话听筒中随即传来一个气虚力弱的声音:“长官,属下被一个红衣女子袭击,刚刚醒来。特向长官报告此事!”
  上官洪日急切地追问道:“红衣女子?她有什么特征?”
  那名捕快回忆冥想许久,只说出一句话:“妖媚,冷艳。”
  上官洪日气闷道:“那如果让你再见到她,能把她认出来吗?”
  那名捕快立刻应道:“当然可以。”上官洪日吩咐道:“那好吧,任务结束。你马上回来做一份详细的拼图。”
  挂上电话之后,刘氏兄弟都迫不及待地问:“长官,真的有第三者在场救走龙志?”
  上官洪日点点头,说:“不错,而且也已经证实令人羊角疯发作的异能属于这个神秘的红衣女子。”
  刘成凤奇道:“难道她和龙志是一伙的?”
  刘成龙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一切要等找到龙志再说。可惜,现在他突然销声匿迹,想要找到他,我们只有等待警察局那边的好消息啦!”
  刘成凤赞同道:“是呀,我们的人手有限,只能寄希望于他们。”
  上官洪日神色黯淡地低声道:“取消所有待命,你们也先下去吧。”
  刘氏兄弟齐声称是,转身出门离去。在走廊的拐角处,刘成凤突然发问道:“大哥,你说长官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
  刘成龙漫不经心地说:“别胡思乱想!照我看,长官只是因为自己上次错失抓捕龙志的大好机会而自责。”
  刘成凤言道:“长官上次的确没有及时采取行动,可是谁又能想到龙志会袭警逃亡,因此,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再加上,中途又杀出个红衣女子,更是乱上加乱。”
  刘成龙担心地说:“提起那个红衣女子,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感……”
  上官洪日支走下属之后,独自一人泡上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双虎目盯着断成两截的桌子,久久没有移开。既漫长又短暂的十分钟过去了,上官洪日脑中充满疑惑:“我给龙志三天的时间,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次他的逃脱究竟是运气好,还是我的疏忽?”苦思良久而不得到答案的他,毅然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的一个档案柜前,打开右上角最不起眼的一个抽屉,上官洪日像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微型通话器,接通信号之后,他语气坚定地说道:“请转赫连长官。我是上官洪日!”
  第二天清晨七点,王小乐向碧小惠和尚四方两人说明了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当然,略去另外有人也在追踪龙志的这一环节。
  碧小惠对龙志的不辞而别显得十分焦急,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坦然面对。尚四方虽然表面上装作伤心难过,可心里对龙志的中途退出,感到万分心喜。
  在龙志逃跑的最初几天里,上官洪日也曾经借助警察局副局长的身份将王小乐带去问话,虽然王小乐有协助龙志逃跑的行为,可是他一口要定自己凌晨出去完全是因为好玩,别无他意,由于无凭无据,警方拿他也毫无办法。
  尽管上官洪日动用手下所有的捕快,将王小乐严密地监视起来,但可惜,龙志从逃跑之时起,便因为害怕连累朋友而不再与任何人联络,以致捕快们白等数日,皆是空手而回。
  不死心的刘成龙等人甚至采用对付间谍的药剂——TTT(精神控制药剂,名为:直到你说真话为止),瞒着上官洪日将王小乐迷晕,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审问。遗憾的是:王小乐对龙志身为灵魂使者的事情一无所知,即使在药品的作用下也没能吐露半个字。经过一轮周密谨慎的调查,上官洪日等人终于相信王小乐完全不知情,最后只能撤去布置在他四周的所有暗哨监视,结束对他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监控审察。
  结束调查的那天,上官洪日突然把刘氏三兄弟全部叫到办公室,为每人冲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并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讲:“我要走了。”
  刘成祥听到这里,一下子从沙发上窜起来,问道:“长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洪日摆了摆手,示意刘成祥坐下,不要激动。刘成龙虽然比他三弟成熟稳重,但也禁不住变色道:“长官,为什么突然说要走啊?”
  上官洪日笑道:“你们跟我多久啦?”
  刘成龙答道:“从家父仙游至今,已有七个年头。”
  上官洪日惨然一笑说:“七年啦,不知不觉你们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啦,虽然老三遇事还是那么冲动鲁莽,不过比之七年前已经改善许多。”
  刘成祥颤声问道:“长官,到底发生何事,你可不要吓唬我呀!”
  上官洪日淡淡地说:“我当捕快已有十二个年头,可是最近我却发现自己的心肠越来越软。就拿这次龙志的事情来说吧,如果不是我一念之仁,他早就是咱们的劫下之囚啦!”
  刘成龙劝解道:“长官,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踢。一次、两次的成败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刘成凤与刘成祥也在一旁频频点头赞成,上官洪日道:“虽然我明知‘灵魂使者’的存在对普通民众有着难以估量的威胁,可是当我看到龙志、儒云这样青春年少的小伙子,还是会忍不住地同情他们,甚至想要放他们逃走;虽然我明知龙志他纯朴善良,决不会做伤天害理的坏事,可我还要抓他,我的心里真的很矛盾。”
  刘氏兄弟这些年来看到的上官洪日一直都是神威莫犯,英武豪迈的真英雄,想不到今天居然看见他们崇拜的长官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不禁为之愕然。
  上官洪日继续道:“我每次都毅正言辞地训斥那些企图反抗的灵魂使者,跟他们讲述民族大义,人民利益,可是当我看着儒云和龙志稚气未脱的脸孔,却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刘成龙道:“长官,难道你想辞去官职,撒手不管?”
  刘成凤沉声说道:“无论长官去哪里,我们兄弟三人都誓死追随。”
  刘成祥立刻表态道:“没错,长官去哪,我们就去哪!”
  上官洪日生气道:“你们是为国家尽忠效力,而并非是为我个人,怎可说出这种混帐话来!”
  刘成祥争辩:“可是……”
  上官洪日打断他说:“好啦!我不是要辞去‘班头’一职,只是想一个人去寻找一个未知的答案。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等上级的批准,昨天赫连长官的手谕终于下达。在我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总部会派另一名‘班头’来接管我的工作,你们一定要好好地与他合作,知道吗?”
  三兄弟见长官去意已绝,只好不情愿地答应这个要求。
  上官洪日交代完一切事宜,接着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洒脱地起身走向门口。刘氏兄弟连忙立正站定,行礼道:“长官,让我们送你出去吧!”
  上官洪日洒脱地笑道:“我最不习惯生离死别的场面,你们都不用出来,好好回去整理资料,准备明天新上司的到任。咱们后会有期!”
  长官的命令不能违抗,刘氏三兄弟只好原地停留,止步不前。
  上官洪日一人走出捕快基地,脱下象征权力与责任的制服,浑身轻松的他仿佛同时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呼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上官洪日自说自话道:“无限期休假!我来了!”
  没有地位,没有职责,孑然一身的上官洪日漫步前行,宽阔而结实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天边的水平线上。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人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朝一日,当他找到心中所想之时,必将成为龙志逃亡路上一道难以逾越的横沟。
  上官洪日休假的第二天下午,也是王小乐重获自由的日子,只是他还被蒙在鼓里,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毫无察觉而已。自从龙志逃往以后,他放学后只能独自一人回家,可是今天当他走出校门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背后喊自己的名字。王小乐循声回头张望,赫然发现碧小惠与尚四方正向这边飞跑过来。
  “王小乐,你最近有没有龙志的消息?”碧小惠跑到他的身前,压低声音问道。
  王小乐早知他们两人的来意,同样低声回答:“没有,我这几天也很着急。”
  尚四方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连你也不说,难道是怕我们把他出卖?”
  王小乐看在他曾经出力寻找龙志的份上,没有挖苦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出言纠正道:“龙志是怕连累我们,所以,才不与咱们联系。”
  碧小惠点头说:“是呀,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学校四周徘徊,八成是冲着龙志来的。”
  王小乐奇怪地说:“为什么你和龙志都能感应到身边有人窥视,而我却丝毫察觉不到呢?”
  尚四方好像生怕被人遗忘似的,立刻接道:“这种警觉意识对习武之人来说,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碧小惠突然提醒王小乐道:“最近跟踪你的人也不少,我听说:上个月警察局的副局长还把你带到警局问话?”
  王小乐得意地说:“小场面。我也非常想和他们警民合作,可惜我是的的确确不知道龙志的下落。”
  碧小惠同情地说:“真不知他藏在哪里?要是让他知道学校已经把他开除,一定会很难受的!”
  王小乐也叹道:“自从龙志走后,不知怎地我总也提不起精神,玩什么都不尽兴。记得上个礼拜,我本来还好端端地走在街上,突然一阵眩晕便失去知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据大夫说,我是在半路晕倒,然后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来的。”
  尚四方告诫他说:“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身体怎会如此虚弱,看来你也要多多加强体育锻炼才行啊!”
  碧小惠见没有龙志的下落,也不再耽误时间,告别道:“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家休息休息,千万不要把革命的本钱输光。”
  王小乐满不在乎地说:“放心,我的身体和牛一样壮,只是那天有点不舒服而已。”他自然想不到,自己的无故眩晕,正是刘成龙等人为套取口供对他所做的手脚。
  三人分别,各自取道回家。周末的傍晚,马路上人山人海,灯火格外耀眼,王小乐和许多人一样,由于明天无需早起上学或上班,因而放松心情,在喧闹的街市中漫步,静静地体会四周热闹的气氛。
  突然间,王小乐眼前一亮,心头的怒火狂烧猛窜起来,一股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涌出胸膛。一向为人乐观开朗,心胸宽广的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王小乐见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使他恨之入骨的人,第一个伤害他兄弟的人——孙国华!
  自从上次被他逃掉之后,王小乐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龙志最终脱离危险,安然无恙地幸存下来,可是,每当他想起兄弟替自己承担的痛苦与伤痕,便恨不得立刻将孙国华揪出来碎尸万断,挫骨扬灰。眼下仇人就在面前,试问他又怎能不怒火中烧,杀意澎湃?
  王小乐并没有立刻冲上去找他拼命,因为他还看见一个比孙国华机警、厉害数倍的角色——赵森:“他们再次出现,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他们这次准备打劫银行?”王小乐初生牛犊不怕虎,竖起衣领遮住大半张脸,低头混入人群,悄悄地向两人挤去。
  孙国华与赵森像是在等什么人,当王小乐走到距离他们不足三十米远的地方时,突然看见万忠背着两大包东西,从远处飞奔而来,对赵森用手语比划着什么。王小乐见赵森频频点头,又喜笑颜开地拍拍万忠的肩膀,好像是在表示赞许。
  正当他满腹猜疑,不知赵森等人在议论何事之际,却发现孙国华骤然向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其余二人随即开门上车,看样子随时都可离去。
  王小乐岂能眼睁睁地再次错过抓拿孙国华的机会,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装成过路人的样子走到出租车旁,趁三人上车安坐的一刹那,在他们的视觉死角里急速俯身,佯做整理鞋带,并竖起耳朵借机偷听。
  事情果如王小乐计划的那样,三人落座后,赵森马上发话道:“司机,去落日山。快一点!”
  司机一听目的地,有些为难地说道:“先生,落日山荒凉偏僻,又人迹罕至,深更半夜的……这个活我可不敢接。请你们下车吧!”
  赵森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劫车的匪徒?太小看咱们啦!”
  孙国华立刻递给司机一叠钞票,道:“赶快开车吧,少不了你的好处。”那位司机开车混饭,见到花花绿绿的钞票自然心动,连忙发动汽车,风驰电掣般地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