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歪理自得意.怒龙显杀机

    李小兰意外身亡的消息,在当天晚上的地方台新闻频道播出,碧小惠和同宿舍的舍友一起看过相关报道之后,心中非常难过,万分同情地对身边的人道:“听说,龙志他还没有出生,父亲就离他而去,现在连唯一的母亲也走了,他以后的学习、生活可怎么办呀?”
  另一名女生叹道:“这就是天生命苦。他今后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交学费了。”
  生存本来就是残酷的,碧小惠当然明白只要交不出学费,学校一定会将龙志除名,到那时他流落街头,风餐露宿,难保不会受坏人教唆,做出一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碧小惠心地善良,想到这里,不由得为好朋友的将来感到忧心忡忡。同样身在学校宿舍的尚四方看过新闻之后,并不像碧小惠那样焦急、忧虑,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想有失君子风度,但是,他的确因为龙志丧母一事,暗自窃喜:“他现在已经是个孤儿了,连自己都养不活,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小惠?真是天助我也啊!加上世伯们的撮合,小惠早晚都是我的妻子,任何人都不能将他抢走。”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为与碧小惠亲近,他表面上还是装出相当难受的样子,并且当晚就找到碧小惠,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探望龙志,再好好地安慰安慰他。
  此举的确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碧小惠不仅不再和他赌气,反而还竖起大拇指称赞他:“这才是我的好哥哥。”
  捕快总部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正忙于处理公事的上官洪日突然听闻手下来报:“电视新闻中报道:龙志的母亲——李小兰意外身亡。”上官洪日思量片刻,下令刘氏兄弟将行动延期进行。三兄弟不明上官洪日是何意图,立即赶来请示。
  “长官,龙志的母亲去世,他现在心神大乱,正是我们出击的最佳时刻。为何要推迟行动?依属下愚见,不如把行动提前到今晚,只要派给属下三个人把守出口,属下一定可以将他亲手抓住。”刘成祥迫不及待地请求出战。
  刘成龙道:“龙志的武功一日千里,进境神速。所以属下也认为应该早点将其捉拿,免得夜长梦多。”
  上官洪日耐心听完属下的建议,轻声说道:“你们依令而行即可,我自有打算。”
  “但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刘成凤正待再劝,无奈上官洪日心意已绝,摆摆手示意他们三个出去,军令如山,三人不敢不从,只能悄然退出房间。
  上官洪日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母亲尸骨未寒我就去抓人,实在有些不合情理。”他转身拿起桌子上摆放的龙志个人资料,对着上面的照片叹息道:“但是职责所在,我只能宽限你三天。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二天凌晨六点半,龙志与王小乐便披星戴月地赶到目的地,抢在所有行政人员上班以前,翻墙爬进冶炼厂。
  两人趁昨日那个看门人熟睡,悄悄地把行政大楼的备用钥匙链偷到手,再以黑夜作为遮掩,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楼之内。龙志摸到财务部之后,从大串的钥匙中找出一把将门打开,然后转身对王小乐说:“快点把钥匙链送回去,以防那个家伙突然醒来。”
  王小乐依言而去,龙志则小心谨慎地潜入办公室里寻找线索。可惜,经过二十几分钟的地毯式搜索,龙志始终没能从母亲的办公桌里找到一丝和凶手有关的线索。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徐徐地推开,龙志早已从脚步声中辨别出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王小乐。
  “喂,有什么收获?”王小乐压低声音问道。龙志摇摇头算是回答,王小乐急道:“再过一会儿,上班的人就都来了,我们得快一点才行!”说着,他也开始动手帮忙查找。
  龙志和王小乐不仅将李小兰的办公桌彻底翻遍,还捎带着把整个办公室的其他桌子也清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时,嬴政开口说道:“不用再白费力气了,如果凶手是厂子里的人,他又怎么会等到你们来搜查呢?可以销毁的证据,肯定一早就被他销毁了!”
  龙志恍然大悟,立刻埋怨:“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们在这出傻力气!”
  嬴政道:“朕昨天告诉你有用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换作朕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即使明知道它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龙志你看!上班的人到了!”王小乐从窗户上望见大量的职工正向大楼走来,焦急地说道:“我们要是被堵在里面,被人当贼抓去可怎么办?”
  龙志见状,急忙和王小乐收拾好杂乱的现场,刚想关门离去,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繁杂的脚步声,龙志暗叫:“不好。”办公室里无箱、无柜、无遮盖,阳台上更是空无一物,根本没有藏身之所。
  王小乐的眼睛四处打转,猛地看到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急中生智地小声说道:“快踩着桌子爬上去,爬进通风口里去。”情况危机,龙志不及细想,陡地飞身踏上桌面,再借力一蹬,抓住天花板上的盖子将其打开,一个翻转轻松跃入通风口内,五个动作一气呵成,矫健敏捷,令王小乐瞠目结舌,羡慕至极。
  龙志稳住身形之后,俯下身子帮助王小乐脱逃,前后只用十秒钟,就大功告成。刚刚把盖子安回原处,就见到办公室门开灯亮,三、五个工作人员已然进入室内,龙志和王小乐均暗呼好险,如若再晚一步,定会被人发现,遁逃无望。
  “这里死过人,不太吉利!我看还是尽早换个地方工作吧!”其中一人忽然提起昨天的意外事故。
  另一人说道:“你这人没有良心,李小兰平日里对咱们都不错,她昨天才走,你今天就说她不吉利!”
  原先那人不好意思地辩解道:“可是你不觉得李小兰她死得很奇怪吗?”
  龙志得闻有关母亲的事情,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生怕不小心漏掉任何一个字。那人继续说道:“她昨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神情麻木,双眼黯淡无光,好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对呀,对呀!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昨天有点儿不对劲。你们想一想:她从来不去阳台,为何昨天回来之后就直奔那里而去?而且,前后不到一分钟就失足堕楼?”有一人收到提示回忆道。
  又有人推测:“你们是说李小兰她是自杀?绝不可能!李小兰她最疼儿子,整日将儿子挂在嘴边,怎们会忍心抛下他自杀呢?绝不可能!”
  龙志听到他们议论母亲如何疼爱自己,心中禁不住又是一阵绞痛,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当街高喊:“妈妈,儿子孝顺您的时间太短了,太短了!”
  王小乐注意到他神色有异,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听醒他不要意气用事。龙志尽量控制住情绪,听到众人已将话题转移,便伸手指指右边的通风管道,提议从这里爬出去。
  两人达成共识后,蹑手蹑脚地开始在管道中爬行起来,因为害怕动作太大,会引起下面人们的注意,故而行动极为缓慢。十分钟过去,两人虽然才爬出三十多米,但却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是什么通风口啊,一点风都没有,简直要把咱们活活热死。”王小乐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龙志满怀歉意地说:“害你为我的家事吃尽苦头,真是过意不去。”
  王小乐急忙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发牢骚是我的业余爱好,难道这你也不知道?”
  龙志说道:“好,你尽管发你的牢骚,我就当听不见。”
  王小乐说:“这才对嘛……”王小乐刚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心情,却看到龙志神色凝重地挥手制止,所以,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话强行咽回肚里,看看究竟发生何时。
  “梁厂长,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一个瘦小的老头正向坐在豪华办公桌旁的人报告。这时,龙志和王小乐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琴岛冶炼厂厂长的办公室上方。
  龙志向前探探脑袋,从通风口里向外张望,看到一个满脸横肉,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端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闭目养神,他自然就是那个干瘦老头口中的梁厂长:“李处长,你做得很好,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他慢慢坐直身子,用肥厚的手掌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已经半秃的头顶:“警察局那边已经将此案列为事故,以后我终于可以安枕无忧啦。”龙志闻言,马上意识到妈妈被杀的重要线索就在眼前。
  “是呀。那个李小兰知道的事情太多,越早除掉她,危险性就越低。还是厂长您看地通透,实在令小人敬佩不已呀!”李处长谄媚道。
  龙志听到这里,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直冲顶门,一双虎目杀机大盛,拳头攥地“咯咯”作响,恨不得马上冲下去,将这对人渣生吞活剥。幸好,王小乐在一旁及时将他摁住,以眼神警告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龙志立刻明白王小乐的忧虑所在:现在无凭无据,即使杀掉他们,自己也势难摆脱随之而来的麻烦,倒不如先听听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再想办法收拾也不迟!
  就在龙志极力压制狂怒的时候,梁厂长又谨慎地问道:“那名杀手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李处长急忙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个当然,小人一直与他电话联系,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他压根就不知道谁是他的雇主。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工人的上班时间再延长一小时,马上宣布。”梁厂长下令道。
  李处长一听,连忙说道:“可是,工人的工作时间已达九个半小时,恐怕这样会……”
  不等他说完,梁厂长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何时变得这么关心工人啦?你不是想吃斋念佛,积德行善吧?”
  李处长连连摆手说:“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味地增加工作时间,而不给加班报酬,小人是怕工人们闹事。”
  厂长听完哈哈大笑道:“李处长,难怪你只能做到这个位子,原来你对自己民族的了解仅限于此。”
  李处长请教道:“还望厂长不吝赐教!”
  厂长拿出手绢,擦擦汗道:“咱们中国人是世上适应力最强的民族,但是,你要知道适应力强的贬义词就是逆来顺受。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不论吃得有多差,日子有多苦,只要你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是绝对不会起来反抗你的。”
  李处长若有所思地说:“您的意思是只要给他们的工资能够维持他们的最低生活,就万事大吉了?”
  梁厂长笑道:“当然。你可以回顾一下历史,我国每次改朝换代的唯一原因,就是老百姓吃不饱!其实,只要你让老百姓吃饱肚子,他们才懒得去管谁作皇帝呢?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闯王李自成,不就是打着‘不纳粮’的口号,来换取百姓的支持吗?”
  李处长逢迎道:“厂长高见。咱们厂里的工人都有老有小,他们做事总会有所顾忌的。”
  梁厂长直白地说:“贫富分化和劳动力过剩是科技与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只要这帮工人不怕妻儿饿肚子,就尽管出来闹事。”
  李处长接口道:“到那时,小人就见一个开除一个,咱们有钱还怕找不到人干活?”
  梁厂长继续说道:“中国人是典型的‘棉里针’特性,只要你挤压棉花的压力不超过它的承受底线,你便永远不会被针刺伤!”
  王小乐低声对龙志耳语道:“看不出,这个死胖子如此阴狠毒辣!”
  龙志满面怒容地恨声道:“这样只会让我在收拾他的时候,更加痛快而已。”
  李处长眉开眼笑道:“小人这就去通知工人增加工作时间,顺便把辞退信准备好,免得将来麻烦。”
  梁厂长看着对方瘦小的背影,轻蔑地笑道:“朽木不可雕也。一个工人可能会闹事,但是现在全厂上千名职工互相攀比,又有谁会愿意带头呢?‘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可是人所共知的至理名言啊!”
  龙志看见现在办公室中只余梁厂长一人,立刻向王小乐暗递眼色,准备从通风口冲出去擒住这个罪魁祸首。可就在龙志想显身、出手的一刹那,一阵敲门声突然有韵律的响起,是谁敢在厂长的办公室门口如此胡闹?
  梁厂长自然非常生气,高喊道:“什么人,在外面胡闹?快给我滚进来!”话音未落,门已慢慢打开,首先迈进室内的是一条腿,裸露在短裙外面的部分白如凝脂,浑圆修长,多一分则嫌太胖,少一分则嫌太瘦,加上玉腿主人刻意夸张的舒展姿态,更使这位梁厂长看得两眼冒火,口水直流。别瞧他长了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倒霉相,但是由于在厂里位高权重,所以,经常有美女主动献身讨好于他。
  可是,当他看清玉腿主人的样貌之后,立刻认为自己以前的女人全是山野村姑,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次等货,因为眼前这位美女不仅貌若天仙,而且,全身上下还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力,令人为之目眩、神销。
  他原本就是色中恶鬼,看到这么诱人的猎物送上门来,又岂能不动心?
  但与此同时,伏在天花板上的王小乐看到缓缓步入屋里的女人的俏容之后,突然低呼一声:“是她?”
  龙志回身问道:“你认识她?”
  王小乐解释道:“也不能算认识,只是昨天在医院的病房门口,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敲门入房的正是昨天王小乐在医院里碰见的那个神秘女子。
  龙志微微颔首,说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还是小心为妙。先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梁厂长虽然心猿意马,但表面功夫仍要做足:“不知小姐贵姓?找我梁某人有何事?”
  神秘女子轻启朱唇,言道:“我叫玫瑰。找您这位大忙人当然有事啦。”说着,从容地走到梁厂长办公桌对面坐下,举手投足之间,尽现成熟女人的风韵。
  梁厂长早被对方莺啼鹊鸣般的声音,迷地神魂颠倒,直至美人坐到面前才如梦方醒,连连称赞道:“玫瑰!好名字,人如其名。”
  玫瑰笑笑说:“我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哦?”梁厂长听后,装作十分好奇地反问道:“有什么可以效劳的?”眼下,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占据优势,梁厂长的目光便开始在玫瑰的身上游走打转,眼神极其淫亵。
  可是,玫瑰却仿佛毫不知情一样,任由对方无礼的目光扫视而无动于衷:“梁厂长,昨天是否有一名会计在这里坠楼身亡?”玫瑰话锋一转,突然问起李小兰的事情。
  梁厂长和龙志闻听此言,脸色俱是一变。龙志心中迷惑不解:“她为什么会无端端地问起妈妈的事情?”
  王小乐更是一头雾水:“难道她昨天是去找阿姨的?可如果那样,龙志应该见过她呀?”
  梁厂长做贼心虚,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你是警察?我已经说地很清楚了,关于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
  玫瑰说:“梁厂长你无需紧张,我并非警察。只不过,刚才进厂的时候到处听人议论此事,所以才好奇问两句。”
  梁厂长正容道:“李小兰是个好同志,对于她的意外死亡我们都很痛心。”他故意在“意外”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此举令躲在一旁的龙志怒不可遏,几乎要按奈不住地冲下去,不理任何后果,将他的臭嘴撕烂。
  玫瑰仿佛对他的哀悼漠不关心,径自起身,莲步轻挪地走到梁厂长的身边,竟公然在他的办公桌上坐下,挑逗之意十分明显。梁厂长哪里受得了这么僚人的佳丽投怀送抱,立刻原形毕露地展开双臂,想把美人拥入怀中为所欲为。
  可是,玫瑰半推半就道:“死相,人家还没说让你帮忙的事情呢?”
  梁厂长急不可待地说道:“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我也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