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走东雍与讨伐洵州
  先前,孟度向梁王奏疏,直言洵州王杨承之是魏之旧将,善于反复,虽然带领部将渡河降梁,却不过是暂时依附。杨承之的两位兄长却依旧在北魏,他们彼此之间常有往来。又说杨承之曾经自立卫大秦王,并定了年号,模仿天子朝廷,立妻子马氏为王后,立世子为太子。只不过后来因为洵州大旱,并出现了很多灾异,才又向梁称臣,取消大秦王的称号,重新称作洵州王,向南梁奉使朝贡。杨承之自设兵镇,谋反之心已久。现在蜀地纷乱,杨承之早已蠢蠢欲动,谋划再变。苏护若降,正可借苏护之力去讨伐洵州王,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三日之后,梁王诏令下到悬瓠,允许苏护入境南梁,并和孟度一起讨饭洵州王杨承之。孟度收到诏书,就派人疾驰渡河送密信给苏护,要他迅速渡河,离开东雍险地。
  临行之前,苏护释放了扬武将军尉迟炯和数千投降的魏军兵将。苏护心中清楚,尉迟炯讨伐东雍也是情不得已。因此,对于尉迟炯和被俘虏数千魏军,他也没有丝毫鄙夷和轻视。
  当听说苏护要入南梁时,尉迟炯慨叹连连,直言魏王若失丞相,无异于丢了半壁江山。
  苏护只是苦笑着说:“苏护十载流离,终究不甘心葬身如此屈辱的葬身北境。九离苾已经为我而死,我也决心再不入这个魏廷。他年,苏护若能成就自己的天下,我一定不会放过拓跋颜,他欠我的太多了。”
  “丞相大人还能回来?”
  “不要再喊我丞相大人,苏护暂且南去,若大事能成,当领兵北伐。那时,我们或许还能在见。”苏护说完,将目光转向远方,那个未来还是那样的遥远,他只能略有所想,却没有所见。
  尉迟炯听了,正色说道:“大人谋略天下,胆识超人,必能有所作为。多少年后,如果您真的带兵入了北境,尉迟炯一定要用尽去全力去保全它。”
  “哈哈,那就这样吧,我并不怕你。回去告诉颜君,五年之内,我会带着我的兵马跟他算一算这些年的仗。”苏护说完,又像有些放心不下的问尉迟炯:“尔朱荣现在怎么样了?”
  尉迟炯想了想,有些担忧似的说,“尔朱荣治下有八州之地,虽然坐拥兵马十万,可是朝廷征调已经不能如意。”
  “那就差不多了。”苏护说完,长叹一声说道:“我明日即将南渡,告诉魏王不要再派兵马来东雍了。不然的话,平城一旦出现空虚,魏廷便陷入了险境。国中无事,君臣尚能相安,一旦纷乱,尔朱荣必反。”
  “既是如此,魏王又该如何去做呢?”
  “我现在已不是魏廷之人,难做魏王之事。告诉颜君,好自为之,并善待他的子民,徭役天下者终究会被天下所徭役。”
  苏护送尉迟炯和几千魏军出东雍,又送给了他们每人两日的干粮,毕竟曾为魏臣,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当听说苏护要离开北境踏入梁国,东雍之地的兵将们彻夜悲歌。苏护听后,只觉心中隐隐作痛。这些生于北境又长于北境的人终究还是难舍故土。
  苏护于是召集兵将,并亲自登上城楼对着所有人说:“你们生于北境,却又是一群被魏王抛弃的外族之人,现在即将踏入南梁,你们必然会怀念故土,苏护完全理解。就在不久前,你们陪着我在东雍城奋力一搏,保留住了这个城池,并击败了魏王五万大军。但是魏廷的大军或许很快就会席卷而来,东雍之城也必然难以持久。按理说,入梁之后,即将背弃自己亲人和故土,我终究不能要求你们在继续跟随我。去留听便,如果有人选择留在北境,就去府库支取一些钱帛和干粮,大家就在此地分别吧。”
  两万守军和百姓听了,心中感叹,彼此观望,不知如何去做。
  有几个人来到城门楼下,丢下兵器,脱下战袍,流泪于苏护作别。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城楼下,丢下兵器和战袍,含泪和众人作别。
  决定留在北境的军民大概有三千余人,却没有人一个人去府库支取钱帛,他们也知道,苏护也正需要很多的物资领军入梁并讨伐洵州。
  看着众人离去,苏护心有戚戚然,但他还是很庆幸能有一支将近两万人队伍愿意随他入梁,看着城楼下这些忠心已经下定决心随他闯荡南境的这些兵马,苏护慨然说道:“苏护本来是梁人,后入北境十余年,现在,北人把我称为南蛮,南人也把我呼为北虏,我皆不以为意。拓跋颜自认非他族类其心必异,可是在苏护看来,天下各族,皆为平等。你们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对我入梁,如果我有了天下的富贵,我会与诸君分享。北境,只是暂时的离别,将来,我们还是要回来。不要论什么鲜卑和敕勒,也不要论什么匈奴与高车,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谁都应该有资格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苏护说完,群情激奋,两万兵将誓言生死跟随,永不离弃。苏护听后,慨然落泪。
  当夜,苏护领东雍守兵与百姓两万人渡过黄河,来到悬瓠城外与孟度汇合。
  听说苏护已经来到了悬瓠,孟度激动得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赶去城外。
  孟度一路拉着苏护的手,将苏护和他的帐下将军迎入将军府,连夜设宴款待。
  翌日,孟度、苏护领军五万,离开悬瓠,征伐洵州王杨承之。路过荆州的时候,孟度又假黄钺征调兵马一万和民夫一万。虽然名义上孟度是主将,可是他早已将所有的军队悉数归苏护调遣。并且,孟度自命为先锋官,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一路之上,无人敢挡。
  当军队到达洵水东岸之时,却见洵州王杨承之已经下令用艨艟战舰封锁河岸。苏护、孟度和来到岸边,隔江而往,只见所有战舰都用大棕绳垂以巨石固定舰位,船舰之上,数以千计的弓弩兵林立其上,甚是工整威猛。
  苏护见了,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