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故人相逢情意重(下)
  稍许片刻,云郎缓缓睁开眼睛,强笑道:“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一句话没说完,眼泪流下来了。花飞絮忙转过身,背着云郎拭去眼泪。看着花飞絮的身影,云郎感慨万千。两人虽只有几个月没见,可这段时间,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对于这份再得的缘分,似乎觉得格外珍惜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云郎道,“不止是伯父,连我父亲也被官府抓了起来。但是这件事情牵连重大。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把你父亲救出来。”
  “我知道。”花飞絮道,“经历这么多,我也看开了。生死自有天命。父亲是个好人,平生总是厚物待人,我相信老天不会真的不睁眼睛,让好人遭罪。倒是你,我看你脸色苍白,是不是伤的很重?”
  “方才冯怜香的一掌确实打伤我了,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找个人静的地方,我调理半日就可以恢复。”云郎道。
  “真不敢相信,才几个月不见,你竟然会这么厉害的武功。”花飞絮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有时间我会慢慢地告诉你。”云郎道。
  “现在咱们去哪里?”花飞絮问。
  “方才我看附近有家酒肆,咱们先吃饭。”云郎道。
  “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花飞絮笑着道。这些日子,花飞絮还真没如此痛痛快快地笑过。现在见过云郎,虽然前方的路依旧坎坷,可花飞絮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或许她不知道,又或许她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把自己的幸福和后半生交给了云郎。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完全信任时,已经超脱了爱的范畴。相依为命,更确切地说是当做依靠。只是云郎并没有感觉到花飞絮情绪上变化。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三五里路,远远地看到一个木柱,挑着一面酒旗,随风飘摇。当下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有这么一家酒肆出现,倒有些“牧童遥指杏花村”的韵味了。
  掌柜的见两人走来,远远地出去招呼。在水牢时,叶知秋为云郎传授些行走江湖的语言举止,再加上云郎这些日子的遭遇,现在的他已经与离家科举时完全两样。当他见到掌柜的出来招呼,已有了江湖人的豪迈与不羁,大手一挥,傲然道:“找一个安静地地方,捡你们这里最好的饭菜上些。”
  掌柜的也是个老狐狸,见孤男孤女结伴而行,十有**是情侣关系。再者,云郎说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似乎是不想让人打扰他们,热恋中人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掌柜的把两人引到酒肆的最里面。然后,店小二端上来一壶茶,倒了两杯,云郎端给花飞絮。花飞絮抿了口,轻轻地把水杯放在桌上。
  两人之间突然感觉没有话说了。那种气氛异常尴尬。云郎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不停地摆弄着水杯。花飞絮双手托着香腮,眼睛直盯着云郎。云郎被花飞絮看得心里发毛,唯一可做的是摆弄手上的水杯,眼睛始终盯着地面。花飞絮轻轻地摇了摇嘴唇,小声道:“谭公子…”
  “啊!”云郎抬起头道,“你叫我,有事吗?”
  “没,没什么。”花飞絮红着脸,低下头。云郎似乎意识到什么,也就不在说话,依旧摆弄着水杯。这时,进来一个黑衣女子,头上戴着黑面纱。在云郎这桌对面坐下。掌柜的过去,黑衣女子挥挥手,示意不要东西。店小二端了壶水,远远地离开。黑衣女子倒了杯水,边喝水边拿眼睛注视云郎这边,只是云郎没有发觉。
  就在云郎与花飞絮感觉无话可说时,店小二端着菜过来,这才缓解的尴尬气氛。云郎忙为花飞絮夹菜,花飞絮低头细嚼慢咽。约莫半柱香,花飞絮放下筷子,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依然地抬起头,看着云郎道:“谭公子……”
  “啊!你叫我?”云郎抬起头问。
  “或许我这样太冒失了,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个放荡的女子,可我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花飞絮道。
  “我并没有这么认为。”云郎道,“虽然咱们认识时间很短,在一起的时间更短。可从你的言谈举止中,我能看得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对你的理解,前后还是有些出入的。”
  “怎么有出入了?”花飞絮问。
  “之前,我是说咱们初次见面时,你给我的感觉是很柔弱的。当我得知你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冒险闯荡江湖时,我才发觉你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这让我对你多了几份敬意。”
  “在我的生命里,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我最大关怀的人就是父亲了。我母亲去世的早,虽然父亲又纳了小妾,可他对我的爱从未改变。父亲不仅给我我父爱,还有母爱。当我得知父亲蒙受不白之怨时,我就已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父亲救出来。现在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说我心里只有父亲。其实我现在的心里又住进了一个人。”花飞絮道。
  “你对父亲的感情我能理解,我父亲也是被别人冤枉的。我也很想把父亲救出来。可现在的问题有些棘手。我们只能一步步地来。”云郎道。
  “你不想我心里的另一个人吗?”花飞絮问。
  “你愿意说吗?”云郎问。
  “那个人就是你。”尽管花飞絮把声音压得很低,可云郎还是听到了。不止云郎听到了,旁桌的那个女人也听到了。当时她正准备喝水,听到花飞絮中意的男人是云郎时,心里一惊,杯里的茶水撒在桌子上。黑衣女子也顾不得擦拭桌上的茶水,聚精会神地听着云郎是如何回答。
  云郎早就想到花飞絮回这样说了,尽管他是有心里准备,可听到花飞絮亲口说出,心里难免还是抖了抖。说句实在话,他很在乎花飞絮,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从另一方面说,花飞絮是千金小姐,云郎是多情书生,两人能在一起是天作之合。云郎也曾想过自己的后半生的伴侣会不会是花飞絮。可他在想到花飞絮时,总会有一个女人先她出现,她就是柳依依。云郎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照理,当然,这种道理是想当然的。他与柳依依并不适合。一个是书生,一个草莽女人,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他怎么会老是想到她?
  譬如说闲杂,云郎在回答花飞絮的问题时,又想到了柳依依。所以,他不能给予花飞絮肯定的答复。“我只是个毫无用处的书生,恐怕要辜负姑娘的一片苦心了。”
  “你嫌弃我?”花飞絮问。
  “怎么会,姑娘人才相貌均是上等人品,姑娘应该找一个比我的好的公子,方是姑娘的归宿。”云郎道。
  “你有意中人了?”花飞絮问。
  “我也不知道。”云郎道。
  “我不*你,不过我相信你会接受我。”花飞絮道。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吃饭。对面的黑衣女子叹了口气,起身离开。黑衣女子刚走,就有一群人进来,都拿着兵器,走路横行。不大的酒肆被来的人坐满了。掌柜的同店小二忙着招呼客人。这些人三五一桌,在等酒菜上桌时,嘴上并未闲着。靠着门口的那桌,有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用手瞧着桌子,大声嚷嚷道:“乃乃的,欺人太甚了。这次老子要是不把那老不死的头揪下来当球踢,老子就不是‘江浙一条虎’。”
  说话的名唤曹建,在江浙一带稍有名气。靠着一把大刀,做些没本的买卖。混迹江湖多年,落得一个“江浙一条虎”的名号。当然,这个名号是外人当着他的面说的。背地里,都叫他“江浙一条糊”,糊涂的糊。是因为他做事情从不考虑后果。像他这种人,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只是前日江南名望吕一公派人叫他,说是有事情要帮助,他才P颠P颠地赶来。
  说起吕一公,江湖人都叫他“卫长在世”。在江浙一带,吕一公的威望丝毫不在南怀义之下。受它接济,或是物质上,或是其他的人不胜其数。譬如像曹建这样的人,若是手头缺钱,就去吕一公哪里混上几日,不但赚吃赚喝,临走时还能得到几两银子。这些得到吕一公恩惠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都被吕一公的慷慨折服。寻思能有机会帮助吕一公,也算偿还了这个人情。
  是以,当吕一公发帖让曹行等人帮忙时,他们都欣然前往。这些前来酒肆吃饭的人之间并不认识,他们只是赶往“吕家堡”的途中才相互认识的,然后就一块赶路了。这家酒肆是赶往“吕家堡”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他们准备吃完饭就直奔“吕家堡”。
  “曹老二,你知不知道吕堡主让我们过去是为何事?”一个头发花白的人问。曹行拿眼睛瞟了一眼,认出此人是钱塘江上漕帮帮主江无为。曾经,曹建偷过漕帮的东西,两人因此结了梁子,若不是吕一公从中调解,事情恐怕将无法收拾。
  虽然那件事情过去好多年了,当时曹建并未占得便宜,所以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江无为问他话,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好在江无为涵养好,只是笑了笑,并不动怒。一旁的另一个人道:“听说这次是关乎南北武林的事情。”
  “原来是公孙公子,你也接到吕堡主的手书了?”江无为问。
  “当然。若不是吕堡主亲笔书信,我公孙长赢才懒得管这件事情。”公孙长赢道。
  “有你公孙大侠出面,事情会迎刃而解。”曹建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公孙长赢道,“据我所了解,此事关及南北武林的纷争。我们作为南派武林的皎皎者,若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情,有损的将是咱们南派武林的名声。”
  “公孙先生所言极是。”曹建道,“有你公孙先生,我相信咱们南派武林的名声定会超越北派。”
  “见过派马P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派马P的。”江无为道。
  “怎么?你不认为公孙先生在咱们南派武林的地位?”曹建反问。
  “公孙先生在南派武林的地位是有目共睹,并不因为你曹建的一句话有所增加或是减少。”江无为这句话并不是拍马P。论起来,南北武林的分派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因为南北文化的差异,以及南北两方武林人士所依仗的武功招式不同,遂有南拳北腿之说。五十年前,江南之地出了一位使拳高手。与此同时,辽东地带出现一位耍腿高手。两人曾在泰山之巅约战。最后的结局是平分秋色,两人自此成为朋友。两人关系的和好不仅没有复合南北武林的分裂,反而加剧其中的不同与差异。
  虽然现在南怀义做了武林盟主,表面上统一了江湖。可背地里南派武林只承认南宫飞仙为老大,南宫飞仙死后,这些人又听从吕一公的安排。北派武林承认少林方丈不敢大师为代表。不敢大师不过问江湖俗事,泰山派掌门清风道长成了北派的领袖。也是忌惮这两人在江湖中的威望,南怀义在做了武林盟主后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冯怜香。他就是想借助冯怜香的“火焰帮”树立自己在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威望。
  在南派武林中,除了吕一公,威望最高的就是公孙长赢了。公孙长赢是吕一公的拜把弟兄。二十年前,两人并肩行侠仗义,结下千金不换的友谊。现在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势力地盘,平日里很少来往,只有在重大的事情时,两人才会联手。譬如现在这件事情。
  几天前,吕一公来信,告诉公孙长赢在杭州城外的宝淑山中有传说中的“无上心诀”。对于这个消息公孙长赢已经听说了。公孙长赢很想得到“无上心诀”,可宝淑山接近杭州城,属于吕一公的势力范围。如果抢占把兄弟的东西,自己在江湖上没办法混了。可要让“无上心诀”白白的给他人,心里又是不甘。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吕一公来信,邀他助战。公孙长赢在庆幸自己有理由C足此事之际,也为吕一公所说的困难头痛。因为在吕一公的书信上,已经写明清风道长带着人马赶赴宝淑山。
  机遇往往于风险并存。公孙长赢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他要面对的敌人是清风道长,他还是乐意冒这个危险。
  一行人吃晚饭,在公孙长赢的带领下,逶迤着朝北而行。云郎与花飞絮也混杂在他们之中。其实,这是云郎的注意。云郎是这样考虑的,既然自己是江湖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参加的,即便是微不足道的机遇,或许就与解救父亲的事情扯上关系。花飞絮没有考虑这么多。既然云郎决定的事情,自己是举双手赞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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