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千古难事唯一死(上)
  云郎除去围在碧云身上的被子。看到碧云卷缩在里面,像个等待宰割的羔羊。心头一热,险些落泪。碧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人掀起被子,以为到了忍受屈辱的地方。可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是云郎,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欢悦。或许是从生到死,从绝望到希望经历的太多了,也太快了。她并不期待这次两人的相见能给她带来太久幸福。
  “你受苦了。”云郎望着碧云,怜惜道。
  碧云怔怔地看着云郎,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有太过放纵的表现。可是,当她听到这句话,犹如导火索,引发了心中多日的委屈。她凶猛地扑到云郎怀里,放声大哭,像个孩子。哭,有时并不是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能当着最亲近的人,毫无忌惮地哭,就像现在的碧云,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你的事叶公子都告诉我了。我云郎何德何能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你的恩情。”云郎动情地道。
  “我不要你还。”碧云忙用手堵住云郎的嘴,轻声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对我有报恩之心,我不再见你了。”
  “不说这些。跟我回去吧。”云郎道。
  碧云望着云郎,微微点头。那张忧愁的俏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云郎扶起碧云,正要离开,突听得有人过来。云郎忙拉着碧云躲在墙角处。听脚步声,过来三人,一人内功深厚,走路无声。其余两人功力平平,不相上下。
  “女鬼在那里?”云郎听这人声音熟悉,像是冯怜香。
  “方才还在这里。”这是老戚的声音,“我们看的真真的,浑身上下,黑黑的,走路一跳一跳的。”
  冯怜香四下查看,发现了地上的黑衣服,他拿起来,明白怎么回事。转身对老戚和老高道:“你们两个废物,被人家骗了,还叽叽喳喳。要你们有何用。”说完,冯怜香拔出长剑,老高和老戚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脖子处一凉,一股鲜血喷出,人直挺挺地倒下。冯怜香擦了擦剑上的血,放回剑鞘,转身离去。
  云郎领碧云出来。碧云指着冯怜香的背影道:“就是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云郎拉着碧云,道:“我认识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走,咱们找他理论理论。看他有什么话说。”
  冯怜香听到身后有人叽叽喳喳,回过头,见云郎领着碧云站在那里,两人愤怒地望着他。若目光能杀人,冯怜香早就被碧云碎尸万段了。
  “云兄,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了。上次咱两分开后,我又去了茅房,没找到你的人。这几天我老是心神不定,怕你出事。”冯怜香走过去,快乐地道。
  “冯兄怎么会在这里?”云郎问。
  “嗨!说来话长。”冯怜香道,“上次把你救出来,我返回去找月容。回去后没看到月容,我抓了个官兵,官兵说月容跑了。你想想,她一个人,还怀了孕,我能不担心。就一直找,我是找月容才来到这里。”
  “冯兄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了。”云郎道。
  “云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冯怜香问。
  “冯兄能解释下方才怎会在‘天香楼’的房间里?”云郎问。
  “这?”冯怜香一时想不出如何圆这个场。他故意长叹口气道,“这说来话长,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妨找家客栈,坐下来好好地聊聊。”
  “也好。”云郎道,“今晚就把你我心中疑团都解开。以后咱们是敌是友,就看冯兄了。”
  冯怜香在前,三人去了附近的客栈。冯怜香让掌柜的捡最好的酒席置办一桌。三人分宾主坐定。云郎道:“难道冯兄不解释解释怎么会去‘天香楼’?”
  冯怜香左瞧右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四下无人,他才小声道:“云兄,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当然,这个秘密不只是我的事情,它事关整个大宋江山。”
  “冯兄你这也太严重了。”云郎道。
  “云兄可知道,方才上楼的有一个辽国人,叫萧让的。”冯怜香道。
  “怎么了?”云郎问。
  “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冯怜香道,“他是辽国萧太后的侄子,在辽国身居高官。这次来中原,是为了一件极大的事情。”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云郎问。
  “李若水李大人。”冯怜香道。
  “原是李大人。”云郎道,“早就听说过,李大人刚正不阿,是为忠义之人。我崇仰他很久了,只是无缘拜会。”
  “到时候我可以向你引荐。”冯怜香道。
  “若真能见到李大人,到时候我定会重谢冯兄。”云郎道。
  “本来,此事关联甚大,李大人一再要求,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不要让外人知道。可你是我好兄弟,我怎能忍心瞒你。”冯怜香道,“李大人虽猜出萧让来中原必定有Y谋,可他并不知道具体的Y谋是什么。所以,李大人让我潜伏到他们中间,司机打探消息。”
  “好,这件事就算如你所说这样。可你对碧云做的那些又该如何解释?”云郎问。
  冯怜香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对这件事做一个交代。我冯怜香坐在这里可以毫不愧疚地说,我从没做过一件亏心的事情,除了对碧云的那件。”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她时,她告诉我,你被官府抓走了。我就四散打探,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我是知道的,现在官府中人,除了贪就是贪。当他们感觉你没有油水可榨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所以,那晚我喝了酒,喝了很多。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
  “回到客栈,正好碰到碧云,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我根本就没打算救你,说我是个卑鄙小人。当时,我一激动,就犯了错事。”
  “你胡说,当时你根本就没喝酒。”碧云道。
  “我知道,碧云姑娘,你恨我。我现在也很自己。我怎么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说实话,当时我感觉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云郎。我很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又想,死是弱夫的表现。既然做错事了,就该勇于承担。所以,我得活着,活着面对你们。是死是活,任凭你们处置。”冯怜香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黯然道,“云兄,是杀是剐,请便吧。”
  云郎看看冯怜香,又看看碧云。碧云坐在那里,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碧云姑娘,你说该怎么办?”云郎问。
  “他就是个畜生,我要杀了他。”碧云站起身,拿起匕首就要往冯怜香身上刺。就在这时,云郎做了一件错事,他一把拉住碧云,这时,匕首的尖刚刚接触冯怜香的衣襟。碧云回过头,望着云郎,不解地问:“你不想他死?”
  “我,我想,事情已经发生了。杀了他也不能改变。”云郎唯唯诺诺道,“倒不如给他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冯怜香望着碧云,一脸真诚地道:“我知道,闲杂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能解你心头只恨。可是,你有没有听过,死是一种解脱这句话。杀了我,只是让我一时的痛苦。我死了之后,你不是依然痛苦。我不想这么便宜了自己,所以,我决定苟且地活着,面对你给我的种种惩罚。”
  碧云依然望着云郎,重复刚才的话道:“你不想他死?”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云郎道。
  碧云扔掉匕首,面表情地坐在一旁。云郎想了想问:“冯怜香,你是要真心悔改吗?”
  “你若是不相信我,就杀了我吧。”冯怜香道。
  “我再问你,你喜欢碧云吗?”云郎问。
  碧云不解云郎为何问冯怜香这个问题,她惊讶地望着云郎。冯怜香似乎也不解云郎为何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明白云郎的意思。他低着头,故作深沉地道:“其实,坦白地讲,在我看到碧云姑娘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可是,她是你的朋友,我不能对她流露我的感情。之后,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更不敢说喜欢了,因为我感觉在说喜欢她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我做个猪狗不如的事情,我是个畜生。她那么纯洁,一个畜生那配说喜欢她。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很矛盾。这也是我内心非常自责的原因。”
  冯怜香顿了顿,接着道:“现在,云兄你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喜欢她,但我不敢说娶她或是照顾他。因为我不配,我只希望自己能默默地为她做点什么就可以了。”
  “碧云姑娘,其实这件事情……”云郎还未说完,碧云C口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以为如何?”云郎问。
  “你是问我的想法还是问我现在感受?”碧云反问。
  “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云郎道。
  “云郎,你真的很恶心人,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碧云狠狠地骂了云郎句,接着,站起身,拼命般地跑出去。云郎不知碧云怎么就怪罪了自己,并且还生这么大的气。可他不敢多想,怕她一个人出去再出了事,他内心更愧疚了。
  云郎跟着跑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云郎在后面边跑边喊,碧云装作没听到般,只是疯狂地跑着,跑着。终于,她跑不动了。用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不,应该说她身上的力气。最后的坚持是靠她的意志了。反正她不想活了,越是折磨自己,越是让自己身上痛苦,她觉得自己的心情舒坦。这是一种残酷的自我解脱方式。当加压在身上的痛苦不能支持时,整个人就会轰然崩塌。
  当碧云坚持不住,突然倒下时,整个人也就昏了过去。接着,云郎跑过来,弯腰抱起碧云,看到她紧锁的眉头,苍白的脸孔,他真的是欲哭无泪。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本以为做了件好事,结果让她伤成这个样子。他心里更是惭愧,更是觉得对不住她。他
  他抱着她,一步步地前挪。身后,冯怜香出现了,Y冷地笑着,他为自己方才的表演而得意,也为云郎的无知而高兴。今晚,他是个胜利者,但他的这场胜利还没有结束。他早就想杀了云郎,现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他闯荡江湖很久了,有很多杀人的经验,依他的判断,云郎现在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即便是一个不会武功小孩,从后面也能杀死云郎。更何况是他冯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