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门

    宋让走上前去,却见一座星辰楼牌,高达十数丈,青底金字,上绘鱼虫鸟兽,日月星辰,雕刻龙凤麒麟,朱鸟玄蛇,最上面书着“紫清胜境”四个金漆大字。入了楼牌,却见石阶八十一级,上面两头青石麒麟兽守着一座八九丈高的朱红三界门。
  宋让走上前去,却见一座星辰楼牌,高达十数丈,青底金字,上绘鱼虫鸟兽,日月星辰,雕刻龙凤麒麟,朱鸟玄蛇,最上面书着“紫清胜境”四个金漆大字。入了楼牌,却见石阶八十一级,上面两头青石麒麟兽守着一座八九丈高的朱红三界门。
  一副金字联。
  上联:“人生路尽仙道处”
  下联:“三界门后因果无”。
  三界门旁守着两座石阙,高达十余丈,通体雪白如玉,栖着几对仙鹤。宋让抬头望去,天阶九重九,白云绕顶,便如仙门一般。
  “真个壮阔,也不知甚么人有这般诚心财势,能在如此绝顶修成这般的山门。”
  宋让收拾衣冠,调息静气,一步步踏上那山门去。
  上了山门,方才发现那门比远望更为壮阔,朱漆如血,黄钉似金,上面椒图衔环,栩栩如生。
  门并未开,只是在门槛上靠门坐着一个道人,正呼呼大睡。
  宋让见了方才的争斗,又看这门楼与大门皆雄浑博大,便不敢造次,上前问道:“这位道长,这里却是甚去处?”
  那道士睁开眼来,看了看宋让,忽然疑道:“观你面相,甚是陌生,不似道友,如何来的这洞天?”
  却见此人三十来岁,一身青色道袍,几处都破烂了,胡乱缝起来,腰系丝绦,腰间斜插拂尘,脑后枕着个硕大的黄皮葫芦,面色赭黄,一脸橘皮,不似个道人,倒似个老农,与那天门一般的三界门全然不搭。
  宋让闻了他的话,不由道:“此地不是神笏峰?”
  那道人闻言一愣,忽笑道:“原来是个俗世之人,不过能穿越那九天罡风到这紫清天府来,倒也有奇缘。”
  宋让听闻,不由大惑,问道:“此言怎讲?”
  道人道:“此地乃是紫清道尊座下黄元真人修仙成道之所,并不在五行三界之中,你能来得,实有大机缘。”
  宋让闻了,道:“原来如此,此地便是出云观了?”
  道人笑道:“出云观乃是真人未成道时养气炼丹之处,如今怕是已荒废了。”
  宋让听了,恍然道:“如此,虽不曾去到出云观,却找着了正主,倒好,倒好。道长,且引我去见那黄元真人可好?”
  那道人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却大笑,道:“你这个莽汉,却好大口气,真人也是你一句话说见就见得的么?你若要见真人时,先过了这山门却再说吧。”
  宋让闻言,心中不悦,道:“一个道士,也如此摆阔,如何得了?”
  当下将枪一横,道:“你这道人,又小又瘦,我若动手打你,却辱没我的名声,你且让开,让我去找那黄元道人评理,问问他如何便敢这般无礼。”
  那道人却笑道:“我不与你动手,你若过得了这山门,我便带你去见真人。”
  宋让却笑道:“看你这落魄模样,那黄元道人的主,你做的?”
  道人笑道:“若做不得时,也不说此话。”
  宋让道:“好,便看看这仙家的山门,有甚玄虚。”
  说罢,横枪往前跨上一步。
  “吼!”
  忽听一声巨吼,旁边青石雕成的麒麟兽却忽然猛地将双眼一睁,跃起数丈,猛地往宋让头上扑来。
  两头麒麟兽皆有二三丈,通体青炎,牙爪狰狞,扑下来时又狠又恶,搅起风声呼啸,隐约中带着奔雷之声,一雄一雌,一前一后,向宋让攻来,声势竟比当日林中那虎妖都要大上几分。
  宋让往侧旁一跃,手上钢枪一点,迎面往前面那头雄麒麟兽面上扎去,这一下,又准又急,钢枪恰如一道霹雳,竟在虚空中擦出尖啸之声来。
  那麒麟兽却不闪不躲,额头迎着那钢枪而去,同时双手一剪,往枪杆夹去。
  “呛啷!”
  枪尖点上那麒麟兽的额头,竟是如同扎到了精钢之上,顿时火星四溅,一阵巨力涌来,宋让几乎握枪不住。原来那麒麟双爪捉住枪杆,用力一绞,竟将千锻万炼的精钢枪杆绞弯。
  “呼!”
  耳旁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宋让知道定然是后面那头雌麒麟兽攻来,赶忙弃了长枪,往旁边一滚。
  “刺啦!”
  只听耳旁一声轻响,背后忽然火辣辣的剧痛。原来方才虽然躲开裂身之祸,却仍是被那麒麟兽一双钢爪刮到,顿时扯掉一斤多皮肉去。
  那青炎也不知是什么火,宋让只觉粘在身上恰如跗骨之蛆,非但不熄灭,反倒直往里面钻,又热又痛,好似千万条烧红的铁丝往肉里面扎一般。
  “呛!”
  宋让往地上一滚,背后乌金双刀出鞘,却并不是往那麒麟兽身上砍,反而反手一刀,削掉背上一大片燃着青炎的皮肉。那皮肉一落地,顿时青光一闪,腾地窜起丈余,一片血肉登时化成飞灰。
  “好恶兽!”
  宋让痛的眉头直颤,却开口一声称赞,手中双刀急舞,登时化开来,如同两片黑幔,向那刚刚落地的雌麒麟兽头上罩去。
  那麒麟兽刚抓了宋让一下,气焰愈加凶残,四脚一蹬,整个窜起来,张开满嘴钢牙,往宋让脖子上噬来。宋让往旁边一躲,双刀漫卷,往那麒麟兽腰身上一顿好砍。
  只听得锵锵之声不绝于耳,乌金双刀之下,火光乱溅,石屑纷飞,那麒麟兽顿时发出连声痛吼。
  当日在那蛇妖洞府,宋让便觉这两柄乌金刀不是凡品,这才拿在身上,如今这般一试,果然了得。
  宋让砍中那麒麟兽,本待上前补上几刀,一把了结了它,却不想旁边那雄麒麟兽却发出一声巨吼,猛地往宋让背后攻来。
  宋让尝过那钢爪滋味,哪里还敢让那麒麟兽沾身?赶忙往前一窜,就地一滚,滚出数丈远。
  那麒麟兽却不饶,猛地窜来,纵身一跃,却要将宋让扑在身下。宋让又是一滚,正好滚在那麒麟兽身侧。麒麟兽回头就来咬宋让,宋让却忽然将刀一扔,双手往前一伸,正好抓在那麒麟兽鹿角之上,全身血气澎湃,聚到手上。
  “起!”
  宋让一声闷吼,双手筋肉虬龙般乱拱,竟一把将那麒麟兽举起,奋力一掷。
  “轰!”
  那麒麟竟被宋让一掷扔出数丈,直跌落到天阶下面,做了个滚地葫芦。
  “吼!”
  那雌麒麟兽吃过痛来,却见雄麒麟兽竟被宋让扔下天阶,闷吼一声,却不敢冲过来厮杀,只是望着宋让,目露凶光,犹疑不前。
  那道人见了,眉头一皱,却将脑后葫芦取下来,倒出两颗黄灿灿的丹药,往那麒麟兽面前一摆。那麒麟兽见了这丹药,顿时眼中闪出无穷妖光,忽然凶光大炽,望着宋让竟是一眼血红。
  宋让感受到杀机,顿时大惊,将双刀擎在手中,望着那麒麟兽面露凝重。眼看便是生死之际,却在此时,只听那山门吱呀一声,竟自打开来。
  一道黄光罩上两头麒麟兽,顿时二兽皆飞回原处,化作两头青石像,好似从未动过,只是身上有些刀痕,却是不曾消失。
  “妙成,如何生出恶念来?”
  一个声音从门中传出来,飘渺无踪,那道人一听这话,忽然一愣,而后猛地一怔,忽然浑身抖如筛糠,浑然没有刚刚闲时逍遥的气派,慌忙趴在地上,道:“方才一刹,心魔入脑,所行之事,竟又恍若当年,若非真人喝醒,弟子误矣。”
  那声音道:“争胜之心实误修行,妙成,你三十年红尘打滚,竟仍悟不透。罢了,你再去红尘中参悟一番吧。”
  说罢,山门之中又飘出一点黄光,往那妙成道人头上飞去,自那妙成头顶没入,不刹那,包出一团三色光,飞出天外,也不知那里去了。
  那妙成道人却跌坐在地,没有了声响。
  宋让见状,登时大惊,上前一摸那道人鼻息,却哪里还有半点?
  “你这道人忒狠心,他乃是你的徒弟,如何一句话不对便将人杀了?”宋让见这黄元真人竟就这般将徒弟杀死,也是惊极,大声叱问道。
  那黄元真人听了,哈哈大笑,道:“生死幻梦,他不过去做一场梦去了,你却着甚么急?”
  说完,门中又是飘出一团黄光,往宋让头上罩来,登时宋让只觉身子往上飞去,电光石火之间,宫阙楼阁,湖山草木,仙禽灵兽......千般景象变幻,不绝眼帘。
  不多时,却来到一座岩壁前。
  石壁上一个岩洞,黑魆魆也不知多深,却见岩洞上边题着三个字,曰:“机关洞”。铁画银钩,也不知写了多少年了,被岩苔盖了大半。
  两边是一副联子。
  上联曰:“乾坤包藏处”
  下联曰:“机关算尽天”。
  宋让见了,咧嘴一笑,道:“这道人倒也好口气。”
  说罢,抬腿跨进那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