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惊现女尸
  “什么?那具女尸是翠屏?”伯母从凳子上惊呼地站起。
  “今早父亲去衙门,一眼就瞧出了这女尸是翠屏。”言纾淡然道。
  “毕竟在我们家做过工呀,虽说人品不行,但毕竟是条人命呐。”伯母唏嘘道。
  “可我们昨夜不是还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吗?”我看向言纾。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父亲才招我们过去,我们也算得上是目击者了。”
  我点点头,就欲与言纾一同去县衙作证。
  “等等。”伯母叫住了我们,“言纾,春好毕竟是姑娘家,你要好生照顾。”
  言纾刚想允诺,就被我打断。
  “伯母,我胆大着呢。”
  伯母笑笑,却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们离去。
  县衙内,伯父看见我有些吃惊,质问言纾道。
  “我只叫你来查案,你怎把春好也带来了?”
  什么!没有叫我!
  我怒不可遏地瞪着言纾,眼神里充斥着不满。
  言纾看了看我,笑笑道:“春好妹妹自告奋勇说要来协助我,况且她昨日也曾瞧见翠屏,可与我一同佐证。”
  “我几时自告奋勇……”
  我正欲辩驳却被言纾一把按住。
  言纾尴尬掩饰道:“哈哈,看春好都激动地迫不及待了。”
  伯父看我们这番也是摸不着头脑,干笑两声。
  “父亲,我想去瞧瞧尸体。”
  伯父一指后面的暗房,言纾立刻拖着我就要进去。
  “春好!你是姑娘家,不宜……”
  伯父还来不及阻止,我们就已经进入。
  暗房内十分昏暗,言纾将两侧的蜡烛全部点上,便看见翠屏被摆在最中间的案台上。
  尸体已被泡发,肿至两倍大。变形的肌肤直击眼球,熏丑难闻的味道充斥鼻腔。
  我不禁一阵反胃,做欲吐状。
  言纾急忙跑来拍背,关切道:“不是说胆大吗?竟也反应如此大。”
  我缓了缓,白了一眼言纾。
  “你第一次见尸体时就不曾害怕?”
  言纾笑了笑,沉思道:“我刚到陆岳山时,总有些盗匪想强行入山,掉入我们布置的陷阱之中。我也曾随师兄们去收过尸体,血肉横飞,肝肠遍地,有些只剩些残肢截块,连全尸都没有。”
  “那兄长竟不害怕?”
  言纾莞尔一笑道:“怎么不怕,刚开始比你的反应还大,愣是几天没吃的下饭,后面习惯了也就好了。”
  我木纳地点点头,心中只觉得兄长也十分不易。
  “还好那翠屏死状也算安详,我还挺得住。”
  “确实安详,连眼睛都是合上的。”言纾盯着尸体说道。
  “眼睛会不会是行人或者衙役后期给她和上的,就像这样……”
  我用手再自己的眼睛上比划着。
  言纾大笑,拍下我的手道:“你是不是蠢,她捞上来时早已尸僵,如何闭眼,只可能是死前和上的。”
  “自杀?”
  言纾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走近案台,仔细观察着尸体。
  尸体衣着整齐,但是胸前衣服有拉扯痕迹,鞋袜皆少了一只。
  我戳了戳言纾:“你去检查下她身上是否有伤。”
  言纾也未推脱,三下两下摸了摸,直到头部……
  “头部有血迹。”
  我凑上前去,果然看见尸体脑后有凝固的血迹,伤痕呈敲击状。
  “现下还觉得是自杀吗?”
  言纾冷静道:“脑后的敲击有可能是落水时,不慎磕碰,无法排除自杀嫌疑。”
  不容否认他说的是对的。
  此时言纾已欲走,我仍着盯着尸体,又仔细端详了一遍……
  “这是什么?”我指着她的手指。
  言纾被我的声音吸引,上来将她左侧的手拿起,竟发现她手中还死死拽着一块麻布。
  心中的声音告诉我,这定是证物。我欲夺下,可那翠屏捏的好生紧,我使足劲都不得拽下。
  也不知道一个尸体拿来的力气将布拽地这样紧,无法子,我只得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将她手中的麻布拿下后,我举起手凑到烛光下仔细端详:那麻布是细纱料子,素色,是贴身衣物。
  “倒像的…里衣?”言纾发出疑问道。
  我一边点点头赞同,一边把迅速将布放入荷包中。
  “你做什么?你要拿死人的东西?”言纾惊讶道。
  “这可是证据,我要好生保管,万一被人销毁了可如何是好。”
  我淡然道,又把麻布往袋中使劲塞了塞。
  “你会留下陪我查案的吧?”言纾突然发问道。
  我不禁疑惑:“我为何要留下查案?”
  言纾欲言又止道:“因为…昨夜你知道了翠屏的秘密,并且怀疑她加害与你,若是跟上前去报复了她,也未可知……”
  我笑道:“我昨日可是与你一同回府的。”
  “半夜潜逃。”
  我无语道:“既如此那言纾兄长也可能是凶手了。”
  “我…怎么可能?”言纾立马撇清。
  “言纾兄长得知翠屏有可能是加害妹妹的凶手,爱护心切,故而跟踪翠屏,趁其不备,推其入水!”
  言纾笑笑,只觉得荒唐,却还是顺着我的意思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们两个嫌疑人就好好查案吧,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
  我转过身,闷闷不乐地嘟囔道:“被你拖来这见尸体就算了,还从证人变成嫌犯了。”
  言纾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我知道你好奇这件事,不若你开始便不会跟来,更不会主动把证物藏好了。”
  “算你……”
  “公子、小姐,言大人说认领尸体的人来了,叫你们过去呢。”小禾在门外喊道。
  县衙大堂,唐妍儿、赵嬷嬷、阿憶、三人跪作一排。
  “这可是你们府里的翠屏?”伯父严词质问。
  赵嬷嬷先行上前,揭开了盖在翠屏面前的白布,随后满脸怖愕道:“是翠屏。”
  “既是你们府中少了人,怎无人来寻?”伯父一拍案板,疑惑问道。
  阿憶跪至前方道:“昨夜她曾跟我说她去同一个故人去说说话,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去找故人叙旧了,一会便会自己回来……”
  “故人?你可看清样貌?”
  “看清了,是一个四十左右的老妇人,有点像从前与翠屏一同在县令家做工的张嬷嬷。”
  “去把张嬷嬷带来。”
  “还有张耀!也带来!”我大声补充道。
  伯父看向我,顺言嘱咐道:“把张耀也一并带来吧。”
  半盏茶后,一队人马就压着张嬷嬷和张耀来到了县衙。
  张嬷嬷看这阵势,和面前躺着的尸体,已然猜出了个七八分,还未等伯父大人问话就先行交代。
  “大人,此人与奴婢无关呐。”
  “无关?阿憶可是亲眼看着你把翠屏带走了!老实交代!你把人带至了哪里!又如何杀害!”伯父拍案而起,怒斥道。
  张嬷嬷颤颤巍巍,急忙辩解道:“昨日我确实将她带离,可我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呀!”
  “你是几时离开的?”我平静问道。
  “大约是亥时。”
  ”张耀你说。”我看向张耀。
  “是亥时七刻回来的。”张耀老实答道。
  我点点头,又问道:“阿憶,你可知翠屏是几时跟张嬷嬷离开的?”
  阿憶沉思道:“翠屏离开后,我便回府了,只知我回到府中时已是亥时一刻。”
  “张嬷嬷你可是与翠屏说了好些话呀!足有半个时辰呢,只是说话吗?”
  张嬷嬷辩驳道:“我与翠屏走了好些路,是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有什么话要去走至那么远说!怕不是为了谋财害命!”我怒斥道。
  张嬷嬷被这斥责有些缓了神,支支吾吾道:“我…那是…”
  “莫要说谎!老实交代清楚事情,若真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冤了你。可若你还是如此遮遮掩掩,便是真相也无人会信。”
  张嬷嬷不语,片刻思虑后才缓缓开口。
  “正如年小姐所言,我确实将翠屏带去了偏远地方问话。昨夜,我看见了翠屏与那唐府的阿憶勾搭在一起,便猜测之前的牌匾一事是翠屏那个吃里扒外的将我出卖。
  昨夜河岸人多,我不愿让其他人听到,便将她带至上游处想质问她。她承认了与阿憶的关系,却矢口否认了出卖我一事。还污蔑我就是凶手,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明明是她害了我!可她却能逍遥法外,我却背了黑锅啊!她还向我炫耀她肚子里的孩子!若不是早有勾结怎会有孩子!”
  张嬷嬷越说越激动。
  “所以你就失手杀了她?”我补充道。
  “不!不!玩没有杀她,我只是推了她,对!我只是推了她。”
  “你推她入水!”
  “她一直不承认,我气不过便推了她,可谁知她竟跌入了水中。”
  “那她头上的伤口怎么回事?”言纾突然发问道。
  张嬷嬷眼神开始闪躲。
  “还不快说!”伯父用力拍案道。
  张嬷嬷一个惊吓,跪倒在地道:“那时我们都严词激动,便扭打在了一起,我推她入水时,她曾磕到了岸上的石头。”
  “那她是磕死的。”我问道。
  “不!她决不是!我离开时她还没事!”
  “你若不想杀人为何见她落水,却不施救?”
  张嬷嬷低着头,做欲哭状,委屈道:“她在水中大喊大叫,我怕引来人便跑了。”
  “那她如今溺死了,你可料到?”我逼问道。
  “她明明会水,走时她已自己向岸上游去,我怎知她会溺死。”张嬷嬷喃喃道。
  “她竟会水?”我疑惑道。
  阿憶冲出来说道:“我可以做证,翠屏的确会水。”
  我腹语:那就奇怪了。
  伯父看了看情况,发话道:“可还有谁要补充的?”
  台下无人回话。
  “既如此就都暂时收监,若有想起什么即可来报。”
  一直未说话的唐妍儿不服气道:“我与此案无关,为何连我也要关?”
  我解释道:“你是翠屏的主子,听闻你们主仆关系并不好,是否设计害人,也未可。”
  唐妍儿还欲辩解。
  “如今案子未明,我看谁一个个急着想走!”我拍案大吼道。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无人再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