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是蠢货
  制冰成功后,我便名声大躁,城中无人不知县令府中有一位会制冰的年小姐。
  阖欢酒铺也时常有一些慕名之人前来讨冰,我也不吝啬,干脆发出公告。
  每日午时都将在阖欢酒铺供应限量的冰饮,虽然价格昂贵,但也不乏有钱的公子小姐前来消费。
  早膳,伯父端坐上席,伯母正为我夹着菜,而言默则是一如既往地没起来。
  此时,言纾没好气地来了一句:“你们急匆匆地召我回来,如今已半月有余,为何还不曾讨论义亲之事?”
  伯母怼到:“我们不急,你急什么?此前春好酒铺刚开,如何急得?”
  言纾还是不满道:“那现下事情都基本落定,为何不早办宴席?”
  伯父咳嗽两声,正色道:“中元节将至,又该是一阵忙碌。我与夫人已经商量好,待中元节后,便置宴席,春好觉得如何?”
  我点点头,满是笑意道:“都听伯父伯母的。”
  伯母见此,越发喜欢,高兴地捧起我的脸道:“春好真懂事。”
  正对着的言纾又是一阵白眼。
  “中元节,可是很盛大的节日?”我好奇道。
  言纾鄙夷道:“你连中元节都不知?当真是目光短浅。”
  我腹语:我并非不知!
  伯母放下筷子,辩驳道:“春好定是此前被你那舅母欺压,少有出门,可怜连中元节都不知道。”
  我星星眼看着伯母,小鸡啄米般点头,拉过伯母的手赞同道:“还是伯母了解我。”
  伯母将筷子放下,反握我的手,笑着解释道:“伯母告诉你,中元节是我们祭奠先祖的日子。首先我们会放河灯祭祖,焚纸锭祀亡魂。其次家家户户会将新收的稻米置以供奉,向先祖告以秋收成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这每年的中元节可都是十分盛大的日子,每每街道都十分热闹,今年我定带你好好看看。”伯母又补充道。
  我听了只觉得十分新奇,当真与现代的中元节不太一样!
  永昌侯府,我带着两坛新酿的酒置于厅中。
  清清郡主远远瞥见,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年春好,我不去找你麻烦,如今你还送上门来!”
  我将酒安稳地放置地上,随后反驳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永昌侯可在府中?”
  “父亲去道观了,我家不欢迎你,你快滚出去!”清清郡主叉腰道。
  “我此前已打过招呼了。”
  “你还不走是不是,再不走我就要赶你了!”清清郡主怒道。
  我仍无动于衷。
  “来人,将他俩给我轰出去。”清清郡主指着我和小禾道。
  此时一声年长的女声阻止道:“清清,不得无礼。”
  从门口缓缓走进来一名身着素袍的女子,只见她十分端庄典雅,一举一动都宛如仙子。
  清清郡主撒娇道:“母亲,我不欢迎...”
  还未等她说完,元夫人便瞪了她一眼,微怒道:“她是我的客人,你有意见?”
  清清郡主愤愤不语,轻轻委身便告退了。只是行至我身旁时,还不忘小声威胁:“下次再找你算账。”
  待清清郡主走后,元夫人先是看一眼地上的酒坛,后问道。
  “听侯爷说你甚是喜欢我制的酒?”
  “是的,元夫人所制的果酒,是我在这城中喝过最好喝的。”
  元夫人微微笑道:“年姑娘所制之酒可是城中赫赫有名,竟也会阿谀奉承我?”
  “夫人既知我也会制酒,就知这并非阿谀奉承了,来自同行的肯定,可是发自内心的。”我眼神坚定道。
  元夫人喜笑颜开。
  见此,我又接着说道:“我本欲在酒铺引进果酒,可谁知品尝了好些,竟无一能入口。还是在那日布斋时偶然食得夫人的酒,才觉是人间极品。”
  “那不知年姑娘今日来,是为何呀?想必不单单是来此夸赞我的吧。”元夫人单刀直入道。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夫人也知我想在酒铺中引进果酒。”
  元夫人大惊道:“制酒只是吾的爱好,家中虽酒多,可也达不到供应给酒铺的数量啊。”
  “不是,我是想请夫人教我你的制酒方法。”我忙解释道。
  元夫人来了兴致:“我为何要教你?”
  我递过带来的两坛酒,说道:“这两坛酒就当做是聘礼,夫人大可开条件。”
  元夫人大笑道:“聘礼?哈哈,我又不是嫁女。”
  “酒就如同自己孕育出来的孩儿,可不就是聘礼吗?”
  元夫人惊诧道:“头一回,听见如此见地,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那...”我见有望,欲追问。
  “你那两坛酒,我收下了,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元夫人背过身道。
  “是何条件?”
  “你要用你的制白酒的技术来换,不知你可...”
  “我愿意!”
  “竟答应的如此快,不会反悔吗?”
  我笑道:“能与夫人切磋,我最是愿意不过。”
  元夫人笑着,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句:“明日巳时,城西竹林有一桂花别院,我在那等你。”
  ......
  唐府,唐妍儿正在发问:“让你去查那人消息怎还没查到?”
  阿憶半跪道:“那人自离开春满楼后就没了去向。”
  “没了去向?一个大活人怎会没了去向!”唐妍儿摔了案上的茶杯。
  阿憶把头低下解释道:“那人像是商人,兴许已不在城中。”
  “走了?那他在春满楼登记时,所用何名?”
  “好像是,烟稷安。”
  “烟稷安。”唐妍儿喃喃道,“如此美男我定不会放过!”
  说罢,唐妍儿摩挲着衣角愤愤不平,这一摸竟发现衣角上不知何时破了个洞!
  唐妍儿不相信地拿起衣角仔细看了看,竟是还是个一指宽的洞!
  “阿憶,去洗衣房把赵嬷嬷给我叫了来!”唐妍儿拍案怒道。
  阿憶领命后急匆匆地就往洗衣房赶。
  此时赵嬷嬷正巧在洗衣房门口,拿着衣服准备分发回各房间。
  “阿憶侍卫,出何事了?”赵嬷嬷见阿憶如此着急,便开口问道。
  “赵嬷嬷,小姐的衣衫破了个洞,正发火呢。小姐让我找您过去一趟。”
  赵嬷嬷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因为唐妍儿平时最为精贵的就是衣衫了,此时衣服破了还不得大发雷霆。
  但赵嬷嬷还是不慌不忙,她先将衣服交代给了身旁的婢女,随后便开了门进到洗衣房内。
  “翠屏,小姐的衣服破了,你跟我走一趟。”赵嬷嬷对着正在洗衣房的翠屏说道。
  翠屏也不停下手中的活,继续洗着:“小姐衣服坏了,赵嬷嬷找我作甚?”
  “你别犟嘴,这两日小姐的衣服都是你洗的。你现下同我去也好,不同我去也罢,反正我会如实向小姐禀告,届时你就等着被赶出府罢!”
  说罢赵嬷嬷也不再耽搁,直接虽阿憶朝小姐院中走去。
  翠屏听此话,立刻慌了神,忙起身在衣服上蹭干手上的水,朝他们的方向追去。
  他们脚步也快,不过一会便悉数赶到。
  赵嬷嬷一到便利索地立马跪下,翠屏瞧见了,也悄摸跟着跪到一旁。
  “赵嬷嬷,为何你们洗衣房会将衣服洗破!”唐妍儿此时已换下了那身衣服,她将那破洞的衣服,一把丢到赵嬷嬷面前。
  赵嬷嬷里面低头赔罪道:“老奴该死。”
  “说,是谁洗坏的?”唐妍儿质问道。
  赵嬷嬷转头看了看翠屏道:“是新来的翠屏姑娘。”
  唐妍儿马上怒火中烧道,她拿起一旁的茶杯向地上的翠屏砸去:“原来是你这个蠢货!敢弄坏我最宝贵的衣服!”
  那茶杯正中打在了翠屏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翠屏疼的直掉眼泪,捂着头哭到。
  “小姐,不是翠屏弄得呀,有可能是小姐屋中哪个婢女收拾时,不小心弄破了,小姐明鉴哪!”
  唐妍儿见翠屏竟敢回怼,一个健步就冲上前去,抓住唐妍儿的头发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翠屏一边捂着头一边大声哭喊,撕心裂肺。
  可唐妍儿却并未收手,撞了两下后,翠屏头上的血越发多了,已经从头上留至脸颊。
  一旁的赵嬷嬷见事态严重,忙出手阻止道:“小姐,她还怀着孩子,这会要人命的!”
  唐妍儿听见后便停了手,嫌弃地拿出丝帕擦手。
  赵嬷嬷见状忙求情道:“翠屏,还不向小姐认错!小姐大人有大量定会放过你的。”
  翠屏一低头,头上的血就滴答滴答的流到了地上。
  翠屏呜咽着,忍着声音,有些啜泣道:“小姐我错了,请小姐,放过翠屏吧。”
  唐妍儿看了眼地上的血,厌恶道:“还不快滚!”
  翠屏忙起起身,一手捂住头,一手擦干净被血糊住的眼睛。
  赵嬷嬷也是心疼地摇摇头,扶着她离开了。
  待二人走后,唐妍儿冷漠道:“你可心疼了?”
  阿憶立马跪下,慌道:“是她罪有应得。”
  唐妍儿变了脸,怒道:“那你下次做事就该干净点!别总是留下一两个这样的,巴巴带来碍我的眼!”
  阿憶低头,默默道:“是,属下明白了。”
  “去把那蠢货的血收拾干净。”唐妍儿指了指地上道,“别留下痕迹,若是被母亲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属下知道,这就去办。”阿憶快速闪身,出了房门。
  翌日辰时,我早早穿戴整齐,带上些制酒用具就上了马车,朝城西驶去。
  只见穿过市区,大约二百米,在竹林中坐落着一处桂花别院。
  院中,花香四溢,十里皆能闻。
  那院子有四五间房,间间紧凑,围着中间一颗偌大的桂花树,形成半弧形。
  我跳下马车,抱着工具朝里屋走去。
  一进门就见元夫人正清洗着一筐李子。
  “元夫人的院子好生雅致。”我将工具放下,赞叹道。
  元夫人笑笑:“无意间寻到的,我时而会来住上两日。”
  我蹲下身帮元夫人洗起李子来。
  “夫人为何不叫旁人代劳?”
  “他人洗的终是不够干净,每每检查反费时费力。还是我自己来罢,放心些。”
  我有些惊讶,打趣道:“那我可要好好洗了。”
  谁知,元夫人竟认真道:“这果酒好不好喝,果子是否干净就是第一个关卡。若果子不够干净,酒中定会有杂质,酒就不够清透,口感也会略有苦涩。你当然应该好好洗。”
  我点点头,认真地搓起果子来。
  此后几天,元夫人交我如何选酒坛,放多少果子,多少糖。
  又教我如何封酒坛,如何能让酒变的好喝,又多少日捞出果渣,多少日可以开坛。
  还有每种果子酒制作的不同细节,以及它们不同的存放时间。
  每每细节我都用笔在竹简上逐一记下。
  元夫人瞧见了,也是新奇:“年小姐竟也用竹简记忆?可是记不住?”
  我摇摇头,认真道:“并非记不住,只是我向来觉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忆若有模糊之时,也不会无处查阅了。”
  “这倒也有些道理。”元夫人笑道。
  待所有步骤学完,我瘫坐一旁,只觉得心力交瘁。
  心中默默暗语:这果酒当真是麻烦多了。
  元夫人看出了我的疲惫,笑道:“可是后悔了?”
  我忙摇头:“后悔是不曾,只是觉得,要制成好喝的果酒,当真不易。”
  “那是自然,不过我该交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今日你回去便可制你自己的第一坛果酒了,而明日也该换你教我了。”
  我听此话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