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僵持不下
李封兵马火速由五原县城赶来,本一日之后才到九原县城,便派李晟作为先锋,提前打探敌情,并和钱牧通个风气,按照李封的经验,待李晟和钱牧接头,见到提前到来的刘成和徐青二人,一定会遣快马与李封报信。
而李封前等后等,始终等不到李晟派来返信的兵马,内心惊疑不定,又派快马前去寻找李晟。
那快马兵士看到李晟的人头悬挂在灾兵营的辕门外,方知事情有变,极速返回报告李封去了。
李封在得到消息之后,大为震怒,将正在路途中休息的兵马稍作整顿,气势汹汹的开赴九原县城附近而来。
因此,李封兵马在今日便接近九原县城外二十里,顷刻之间便可来到九原县城。
张忠在斩杀了李晟之后,深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内心忐忑不安。
李晟好歹是东汉王朝的朝廷命官,若要处置,怎么也轮不到张忠。张忠却是将其枭首示众,造反的名头是坐实了。
如此一来,张忠就将自己推向绝地。他深知,斩杀了李封的先锋官李晟,李封作为一县县尉,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与李封兵马相交之时,除了兵戎相见,再没有归附和言和的可能。
在张忠的内心中,对东汉灵帝刘宏早已心灰意冷,从刘宏没有发放赈灾粮到曼柏开始,张忠就已经对朝廷恨之入骨,失望透顶。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他也不会向李封低头,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好了与李封交战,大肆厮杀一场的准备。
若是幸运,还有可能将李封的兵马吃掉,暂时保住自己和将士们的性命。
既然下了决定,张忠便没有二心,意与朝廷对抗到底,直到丧命身死那一刻。
李封的兵马火速到达九原县城外二十里,并没有停下来,依旧继续往前开进,直逼灾兵大营。
在李封前来灾兵大营的路上,大概十里之处,有一个险峻的山谷,山谷奇石林立,草木重生,适合大量人马隐藏。
张忠早看中了这片地,知晓李封得到消息之后毕竟不顾一切前来为李晟报仇,而且,这片山谷,就是李封进入九原县城附近的必经之地,因此,张忠早派一波三百人的兵马在杂草乱石之中埋伏。
至于夜间俘虏李晟的那一百名兵将,本是穷兵,因为五原县也是大旱,早没了粮草,他们来的时候便是饥渴交加,早有了匪徒之心。
张忠在发现番薯尽数丢失之后,立马派人再到马涛的番薯地去偷盗番薯,得来的番薯一半分给灾兵营的弟兄,留出一小半,让李晟的兵士食用。李晟生前生性怯懦,有些小气,对自己的下虽然严加训练,尽职尽责,但一旦有所福利,多半自己享用,因此,在兵士之间,名声不好。
正是这个原因,李晟并不深得众将士的拥戴,他死了,所有的兵士并不是群情激愤的为他报仇,反而表现的很冷漠。而张忠又能提供粮草,在这大灾之年让他们有口饭吃,他们便打算跟着张忠,好歹保命。
在这个饥荒的年成,无论对普通的百姓还是士兵,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愿意奔走相向,效犬马之劳。汉灵帝不拨发赈灾粮这件事情对于五原县民众的影响也是不小,所以,对于从五原县来到九原的这批兵士来讲,汉灵帝也没有什么好拥戴的。
哪怕是做贼,混口饭吃,也不能在昏君的营帐之下饿死。
这几乎成了大多数五原郡兵民的心声,在这样的状况下,李晟下的兵马只好全部投靠张忠,愿意在张忠的帐下为贼,至少还能一时保住性命。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跟了“义兵”,李晟下这批兵马内心反而感到光荣。
顺利收了李晟下一百人马,都是李封培养出来的精兵良将,比起他下的灾兵,质量高出许多,张忠大喜过望。
不过,在山谷设下伏兵的时候,这一百兵马中的人,张忠一个都没有用,一来他想要将这些质量较高的兵士留下来,作为后备,保存强大的实力。二来,这一百人刚刚到他下,彼此之间未有任何感情,而他们却是可能跟随李封多年,若是派他们这些人埋伏,他们多半不会对李封下狠。
到时候中间出了事端,简直就是自己害自己。出于这种考虑,张忠所派埋伏之人,都是之前聚集的灾兵。
在埋伏之时,张忠暗暗下命令,遇到李封的兵马就往死里打,丝毫都不能留。
灾兵营的兵士吃完了烤红薯,酒足饭饱,群情激愤,暗藏石林之中,乱草深处,静待李封兵马到来。
……
“张麟,这次打赌,你输了,愿赌服输!”吕先微微一笑,“薰儿的事情?”
“哼,吕先,你是不是事先已经知道李晟被杀,才来和我打赌的!”张麟一脸的不服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你从中作梗,这个打赌,不过是在欺骗我,不能算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怎么又能不算数呢!”吕先笑道,“麟弟聪明过人,必然有办法查出李晟是何时被张忠斩杀,既然信不过我,查查看不就是了!”
“那好,吕先,你给我等着,如果被我查出是李晟被杀之后你才跟我打赌,你永远都不准再见薰儿了!”张麟有些气急败坏,方才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打赌一定能赢,此时却是输了,也是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张麟纵身飞跃,朝着张忠的灾兵营掠去。
张麟几年的功夫毕竟没白学,有几分好轻功,行动起来虽与吕先不能相比,但也是飞掠如雀,一跃便是十多米。
来到灾兵营附近,张麟就地打了一个滚,藏在草丛中。
这草丛正是辕门之处,李晟的头颅正挂在上方。
张麟抬头看去,血淋淋,眼睛空洞,恐怖无常,头颅在寒气的弥漫之下,似乎还有一丝热气蔓延。
李晟的脖颈显然是被利器直接一下削断,从头颅之中流下来的血渍还没有完全凝固,时不时会滴下一滴鲜血来。
看了李晟的头颅,张麟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他虽然与吕先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基于自己对吕先的了解,这样的打赌,吕先绝不会使下三滥的段。
“大兄弟,你说,这李晟刚刚被斩,才不过一个时辰,李封的兵马就火速赶到了,他们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这还不好说,李封是朝廷命官,自然能行使一些特权,五原到九原的道路上,必然有驿馆,那驿馆处的马,有六百里加急,有八百里加急,必然是李封派了快马,前来打探消息,李晟的人头就挂在辕门之上,众目昭昭,被李封派来的人看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老兄分析的很有道理嘛!”
“我们张曲将斩杀李晟其实是有目的的,我听说,张曲将是为了用李晟的人头激怒李封,引诱李封前来报仇,如此,我们便可设计李封的兵马,李封是冲着我们来的,他要是不死,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
“果真如此!张曲将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啊!张曲将这计谋不错,如此一来,我们跟着张曲将,还有什么可愁的!”
“老弟说这话尚早了,我们虽表面称首领张曲将,但他并非朝廷任命的曲将,而那李封,按照下的人马数量,又有朝廷官职在身,才算是真正的曲将。”
“我们首领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又杀了朝廷命官,免不了受到朝廷的重兵讨伐,就算此次对付了李封,还会有第二个李封前来讨伐,如此,灾兵营终究长久不了!”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有朝一日,等朝廷重兵压境而来,我们就离了这灾兵营,其他处营生是了!”
“嘘,小声一点!”
……
“李晟都已经死了,还被人当成一枚棋子,简直可悲!”张麟悄悄在草间行动,如鸟雀飞跃,在灾兵营前面掠过一道黑影。
“谁?”那两个守辕门的士兵听到轻微的动静,紧张的四下观望,但张麟早就远离了灾兵营。
“吕先,这次算你赢!”张麟一脸无奈的说道,“不过,这次打赌,并没有说输了要给我怎样的惩罚,所以,我可以不接受惩罚,只是,就你不得接近薰儿这件事情,我不为难你就是!”
吕先之前并不说打赌输了如何惩罚张麟,是故意这样做。
这样做张麟也明白,以吕先的古灵精怪,必然不会忘记打赌的筹码,吕先假装忘记打赌筹码,是不想惩罚张麟,给他一个台阶下。
……
九原城外十里之处,李封极速策马奔腾,直冲灾兵营,对于眼前的山谷,丝毫没有在意。李封虽为一县县尉,终究没有多少沙场实战,并不懂得去防范埋伏,直接驱马进入。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李封下兵马纷纷倒下。
发觉中了埋伏,李封策马而上,连连砍倒十几名灾兵,随后有序指挥,兵马撤进有度,又斩杀几十灾兵。
但毕竟是遭遇了伏击,事先没有准备,李封的兵马还是损失惨重。
张忠引了三百灾兵埋伏,打打杀杀,最后只剩下将近二百人。李封兵马虽然精良,突遇伏击,也伤了百十余人,此时上兵马,甚至不足三百。
一番挣扎之后,李封最终带人马逃出伏兵圈,一时不前进。灾兵依旧隐藏在石林和草木之间,双方兵马僵持不下,李封兵马不敢轻易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