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入
始层的木屋前,伊米尔给两个毛头小子讲着曦元的故事。
“被抓了!?”左生有些诧异的问:“可你们不是赶走了那些巨人吗?”
“是的,不过那并没有什么用,帮助贱民做的事情无论多少都是错的。我们被抓回去接受审讯,然后重新定罪。”伊米尔冷笑一声,对于那时候的事情他很少回忆,但从未忘记。
“嘿,我们该走了。”故事正讲着,曦元从木屋里走出来拍了伊米尔的肩膀。
“冥神大人!”左生见到假扮的伊米尔,热情地冲上去,他并不知道故事中那个飞天的小子是谁,但伊米尔一直是他的偶像。
伊米尔进屋看看那两个休息的女人,木犀肯定还没醒,阿月已经醒过来了。伊米尔想问傀偶的事情,但曦元催促,他也不好耽误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提议自己背着木犀。
“怎么了?忽然这么热情?”路上,走在最前面的曦元问,伊米尔走在最末,他俩思维共鸣说这话。
“还记得外面那个嘴炮男吗?”伊米尔问,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走在曦元后面的阿月。
“记得,不是被你弄死了吗?你认识?”
“不,他有能量却没有灵魂,我初到这个世界时也遇到这样的傀偶一样。”伊米尔说:“我怀疑和阿月有关。”
“为什么?”曦元稍稍放慢脚步。
“初到这里时我遇到的那个傀偶和阿月身上的能量一样,说明那是她用自己的能量灌入的,其实制作傀偶的方法向来只有红域知道,我想她和红域有不一般的关系。”伊米尔在心里说着自己的分析。
“她和红域…”曦元听到这里有些迟疑,“如果是这样,那她会出现在姐姐身边倒也说得通。”
“什么意思?”伊米尔不解。
“其实…”曦元犹豫片刻后觉得还是说出来:“其实姐姐和元有些特别的关系。”
“所以这个阿月才一直不吐露自己的身份?换言之,我们现在的出逃红域是全程都知道的?”伊米尔并不在乎木犀和元的关系,他猜想外面那个傀偶男人是红域派来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一切没有弄清楚知情,还是把元和红域还有外面那个男人分开来思考比较好。”曦元表明自己的想法。
“你追查红域有别的发现?”伊米尔觉得曦元如此思考绝不是因为他二人与元的关系。
“我正是追到这始层才发现了东娄巨人,但我追到这里的时候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曦元抬头望了望远处,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目的地已经在可以目及的地方了。“半域的人也在这里,他们和一个东娄巨人在密林中交谈。红域一向独来独往,不可能和半域的人有瓜葛。”
“那也说不准。你看到的就是半域那群喽啰?”伊米尔心中问着,将身后的木犀背往上送了送,她的呼吸还算匀畅。
“不,是半域的执行官:庄、惑、启、旦。”曦元说。
“全部!他们说了些什么?”伊米尔略惊讶,半域执行官就四个,全部都来了?
“他们要东娄巨人的祭典大全。”曦元说:“作为条件,半域会给他们将部分神守借给他们。”
“东娄巨人要神守干什么?准备军队?”伊米尔猜那牛皮本子定是祭典大全。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偷过来了,同时还得到了另一样东西。后来我和米多交涉时发现那里已经有半域的神守驻扎了。”曦元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来这里。外面打压我们,又给我们留了一条退路:东娄的归顺。有人认为我们必定会来这里,觉得如此便可以对我们做什么。”
“切,谁说的,我还有别的去处。”伊米尔不屑。
“你那主意还是等到我们从这里离开后吧,先如他们所愿,后面的事情才会顺利。”曦元说完,停下脚步,伊米尔抬头看,一个巨大的寨子出现在眼前,而它的外围则是一圈深不见底的护城谷,要从寨中出来或是从外面进去,就必须用吊桥。
守门的两个巨人见到曦元假扮的伊米尔,将吊桥放下让他们通过,并向寨中吹响沉闷的号角。
曦元一行人进入寨中,道路两边的巨人纷纷退让,米多赶来迎接。
“冥神大人。”米多单腿跪地,一垂在胸口,这是神的礼节,他一个巨人学起来很别扭。
“我与神督都累了。”曦元学伊米尔的语气说话,而伊米尔观察着其他巨人,他们没有畏惧之色。
他们随着米多到了一个两层的楼屋里,曦元交代有什么事情等他们休息好再说,米多同意,离开时看了一眼假扮曦元的伊米尔,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等米多离开后,曦元在屋内设下熔盾,这样他们交谈和行动都不会受到监视。
木犀在二楼休息,曦元主张先不要追究阿月和红域的事情,让她在二楼照顾木犀。左生和迈克尔在厨房做饭,一楼火炉边就剩下伊米尔和曦元两人。
“这祭典大全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半域的执行官这么感兴趣。”伊米尔说着将那牛皮本子拿出来,本想借着火光看,可那火光晃动的厉害,弄得伊米尔心烦气躁。曦元拿出严杖用指轻巧了下杖顶上的水晶石,等它变亮后曦元将严杖立在伊米尔身后给他照明。
有了合适的光源,伊米尔开始认真翻看起来,结果这书的扉页上写着东娄文字,伊米尔不认得。
“这些的什么?”伊米尔将本子曦元问。
“哼,白给你掌灯了。”曦元的憋憋嘴一脸鄙视,将本子接过来仔细看,然后不以为然的将本子丢到桌上说:“还记得巨人曾经要奴隶村每周交出男女童各十名吗?那也是一种祭典,在这本子里也记载了,都是求庇护的。”
“半域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伊米尔很诧异,虽然约定之文中很清楚的讲过:不允许掌管者以外的神位举办祭典活动化,但东娄巨人没有神格,应该不会因为祭典被追究责任。
“不清楚,我还是那句话,事态不明朗之前不猜测。”曦元双指交叉于胸前,他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伊米尔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曦元的十指在一下下敲打背,他隐瞒了什么。
“那扉页上写的什么啊?”伊米尔将身子往前倾,用一根指将把本子轻轻翻开。
曦元目光闪躲,伊米尔等着答案,而这时候有人敲门。
“来者不善。”伊米尔冷哼,曦元眼一虚看向门外,来人是两个送饭的巨人。
“左生,去看看是何人在外面敲门。”伊米尔喊道。左生赶紧去应门。
“我们是来送饭的。”门外巨人说。
“不用了。”左生瞥了一眼端来的东西想拒绝,正要关门,伊米尔却吩咐拿进来,左生只好接过食物,让两个巨人离开。他将把饭菜放到桌上,伊米尔笑了笑说:“叫阿月下来吃。”
“可...神督,这饭菜里有…”左生想说有吞魂草,若是真吃了,灵魂就会被抽离,一分钟内得不到救治就会死。
“多话。”伊米尔眼一瞪,左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上楼请阿月下来。
曦元看到送来的食物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没有阻止,灵魂的事情交给伊米尔准没错。阿月坐下来,看到曦元拌的伊米尔很不高兴,将脸侧向一边。
“赶紧吃,之后还要赶路。”伊米尔用曦元的口气说话。
左生在厨房和迈克尔做饭,他的眼睛一直偷偷看着阿月这边。阿月听话将食物拿着吃起来,一小会她就吃完了。按理说,她应该在第一口咽下之后就马上会出现反应,可这都吃完了也没见有什么不对,难道这吞魂草是假的?
“你可有什么感觉?”伊米尔问。
“什么感觉?”阿月用擦了擦嘴,她被问得有些懵。
两位神官不露神色的在心中惊叹:“她吃了吞魂草居然没事!”而在厨房关注的左生也很惊讶,他拉住旁边的迈克尔问:“你可知道吞魂草?我读过一些它的书籍,所有听说,但目睹还是头一遭!”
“不知道,我是龙岛的,不上草药学课。”迈克尔耸耸肩表示没办法感受他的情绪。
“莽夫。外面那女人吃了吞魂草竟然毫发无损,”左生不管迈克尔懂不懂,自言自语地说着:“书上说对吞魂草免疫的,只有无魂者和傀偶,那女人看起来不象傀偶,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
“无魂者!”外面的伊米尔在心中不敢确定的说出这个名字,曦元点点头不多问。这无魂者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一种虚无的存在,有别于傀偶,无魂者有自主思维,也有自主意识,具体从何而来没谁知道。而令伊米尔真正费解的是她的能量,如此强大却没有灵魂,而且还不是傀偶!难得无魂者就是这样吗?
“我吃完了,什么时候动身?”阿月等待着出发,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小白鼠。曦元咳嗽一声,用伊米尔的口吻说道:“不急,你先上去休息。”
“不是说要走吗?”阿月有些尴尬,她可是一口没剩的全部吃完了,现在又要去休息?那自己吃那么多干什么?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很撑了好吗!不过没办法,她要守住木犀,自己有没有战斗力,只能听从这些人的吩咐。
等阿月上楼后,伊米尔交代左生将门虚掩,然后和曦元商量对策。
“应该会来收尸,但他们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们一定蠢到会上当?”伊米尔有些气愤。
“其实这很明显,他们就是摆明了送过来的。你想我们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如果我们在这里的事情被公开,我们是背叛者,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害,并且外面还被干死了十几个半域的神官,这笔账如果换成是背叛者干得,那么算起来就很可怕了。我们吃了就死了,他们一了百了,我们不吃,找他们算账,半域四位必定就会议背叛者的名义前来抓捕我们,横竖都是死,他们有什么畏惧的?”曦元解释给伊米尔听
“难道我还对付不了栋楼和半域?”伊米尔非常不屑。
“往日的你当然可以,但你现在灵魂不全,即便那是多余的灵魂,取出来不会造成反噬,但它毕竟是你的一部分。灵魂不全能量就只有一半,不足以在对付东娄后迎接神战。”曦元说着话,左生和迈克尔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四位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我简单分析了下现在的状况。”曦元继续说:“我们现在的处境首先是没能力反抗,导致这个原因是姐姐灵魂不全,你替他补了魂。”
说到这里,迈克尔疑惑的问:“那位不是神督的姐姐吗?”之前曦元离开别墅让守在大楼下的迈克尔回去时是用的本来面目,说到过姐姐的事情,所以他才在此疑惑。
曦元笑了笑,将模样变回来,这下让左生和迈克尔都惊呆了,异口同声道:“原来您不是冥神!”
“他怎么可能是我。”伊米尔冷哼,也变回原来的模样。
这更让两位吃惊:“这段时间你们一直互换身份?!”
二神官点头。曦元继续说:“冥神为我姐姐补了魂,导致灵魂不全,而姐姐会灵魂不全是因为有人故意抽走了她的部分灵魂,我们会来到这里补魂是因为迈克尔听了他父亲茂隆的话去加害受伤中的冥神,而冥神会受伤是因为莎莉被关在司域,他去救人时被迈克尔一剑刺入心脏,司域首领耀督大人为救冥神一时情急改变了他的心脏结构导,导致被剑刺中的地方空出一个地方,而空出来的地方的灵魂就多余了。再往前推,就是茂隆是从何处得来的假死药给迈克尔的?又是谁将更多的消息告诉了冥神让他去司域的?”
曦元一口气说完,事情似乎就明朗起来。如伊米尔早前的猜想,他补魂的时候就觉得蹊跷,刚好自己就有可以救命的多余灵魂,刚好自己到这里被阿月的能量吸引才遇到了需要补魂的木犀。这一切的刚好一点都不唐突,却又微妙,必定是有人精心安排。
“告诉我莎莉那件事的是一个仆从。”伊米尔说,然后等待着迈克尔供出点有用的信息。但迈克尔却惊讶神督早就知晓一切,心中为父亲担忧起来,一声不吭。
“迈克尔,你在这件事情中不过是受利用,如果你能告诉更多,说不定也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曦元劝说。
迈克尔皱眉犹豫了很久,大家都等着,等久了,左生不高兴了。“莽夫,你这个没脑子的,之前在表层世界里那些神官来抓你,实际他们是借这个名义逼迫我们到这里变成背叛者,方才神督说得没错,如果我们都是背叛者,那救了原本就该受极刑的你就更铁定了这个事实。你现在如果什么都不说,那你就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到时候你不仅害了我们这些救你的人,就连你家人全部都会被冠上这个罪名。”
“我家人!”迈克尔脑子不像左生那么灵光,听了左生的分析才知道会连累那么多,这才开口说了实情。
“其实,当时我弟弟伯特会被抓,父亲是早有预料的,他还特地交代我们不准去追究这件事情。但过了两天,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完全相反,他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冥神的阴谋,是冥神为了报复才将伯特陷害的。于是我们去司域阻止冥神胡闹,但说是如此,实则是为了找会刺杀。”迈克尔说到这里,眼泪一颗颗的滴落,“父亲告诉我躲在神督们的身后,在冥神不备时一剑刺入他的心脏。出发前,父亲给了我一把特别的剑,让我就用那把剑去杀冥神。”
“那你知道剑上涂了王水吗?”曦元问。他听着迈克尔说这一切,心中愤怒欺负,表面上硬是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情绪。伊米尔是他的兄弟,却在他面前被人刺伤!若不是现在情况非同平常,若不是迈克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被逮到,那他曦元怕是要将这个混蛋打死一万次!
迈克尔惊恐的摇头,“王水!?我不知道那种东西!”
“王八蛋!没想到你这么坏竟然用王水!那可地狱的东西!天神一旦被地狱的东西粘上,身体就会被玷污,如果渗入血液中就会堕入地狱!”左生气得浑身颤抖,他那么崇拜的冥神竟然被这小子如此对待,一双使劲抓住迈克尔的领子,恨不得掐死他!
看着另外三人一人一句,伊米尔却只是认真的吃饭。
“那把剑你曾见过吗?”曦元继续问,靠近桌边的一只靠在腿上,紧紧的攥着拳头。
迈克尔摇头说:“我没见过那把剑,也不知道从何而来。那日我将剑刺入冥神心脏后以为事情就结束了,事后被关起来才知道自己也会被处以极刑。可就在押送的头一天晚上,父亲来给我了一瓶怪药,还告诉我只要我喝了,就可以假死,半域的人就不会继续将我押往红域。我听话喝了药水,第二天刚出半域牢门就发作了,之后我在深渊附近醒来,身旁是父亲留给我的信,他让我潜入冥神宫中将他丢入深渊中摔死,我都如实照办。可我刚将冥神丢下来,就有另一人也将我打下来。”他将事情经过全部说出。
这时,伊米尔嚼着菜,笑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伊米尔对迈克尔说,这让那三人诧异的回头看着他。
“那时候你在龙岛学习,因为摔坏了主神神像,被罚在乌海里跪一年。我刚好路过见你跪在了长海里,出于好奇便问你事情始末,才知道原来是几个同学骗你跪错了地方。我好心劝你,你却坚信不疑,直到我抓你去了乌海,看到了乌海的静心石柱你才相信。”伊米尔说。
左生听完哈哈大笑,“你果真是个愚蠢的莽夫!那长海是污秽聚集的地方,屎尿全倒在那里,你居然还信了!”
迈克尔被说得脸红,“那日那人是你?”
伊米尔点头说:“所以这件事情我相信你是被骗的,不过你父亲也真是舍得,他一个天神,怎不知你做这些事情后果如何,除非他也傻。”
“不!我父亲不会那样对我!”迈克尔大吼,但他方才心中也想到了,所以才哭起来。
曦元叹口气,转向伊米尔说:“看来这小子不知道主谋是谁,不过你的天神宫里应该也有奸细,不然他如何轻松进得去。眼下东娄的人应该快来了。我之前追到这里与东娄交涉时已经探好地形,他们应该会将我们丢入寨子外面的深壕中,我已在那里做了些脚。”
“我有一个猜想。”伊米尔说着,开始将自己的目前恢复能量全部是出于掌心中,形成了圆球,再将颈上戴的一个黑石头拿在里,把那能量球灌入黑石当中。“他们为保万全,可能会将我们除名。”
“除名!那我们连神位都会被剥夺!”左生不敢相信。
“没有神位,即便我们不吃吞魂草,他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们解决掉。”伊米尔说,将那灌入了能量的黑石又戴回脖子上。
“如果这样,那何必大费周章?”曦元不明白。
“或许...因为神石。”伊米尔说:“他们似乎一直在找神石,而我们来了后也被问到神石,他们肯定认为我们和神石之间有什么联系,并且等会应该还会在我们身上搜寻,为了之后我们的计划顺利,我将能量存起来,如果除名,那我们日后行动起来也方便。”
“之后的计划?”左生好奇的问,迈克尔也皱起眉头想听。
“对,一个长远的计划。”伊米尔扬起一边嘴角笑。
屋外,两个神守伪装成小巨人偷听着屋里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