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登顶
虎人一方面结盟河舍,另一方面要染指军主府的图纸,岷山人近水楼台,怎么可能不心存觊觎。然而军主府高如云,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得当真如铁桶一块。他们要想潜入军主府去偷盗图纸,真比去皇宫和妃子幽会,容易不了多少。
是以池菲桐一见罗五的空间神通,立即出截留住他,将他带回金池洞,并用金水河荡涤温泉助他修炼。
池菲桐道:“飞宇,你是我座下弟子中,我是最看好的。你现在铸成了四层塔,距离第五层已经不远。待得后半年,我去那星空摘星时,我会把这洞主之位传给你。你平日了除了多加修炼,还得事事多考虑考虑。任何事情,作为一个决策者,都得瞻前顾后,想明白了,再做决定。你的任何决定,都将影响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死。然而一旦决定了,就必须一往无前,哪怕是错的,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后退不得半步,退了就是悬崖。”
这是传授经验了,池飞宇重重点了点头,道:“属下定然不负洞主所托。”他朝梯级温泉池望了一眼,讶道:“那小子不错啊,已经到了十五级。”
池菲桐点头道:“七八个时辰,能做到这一步,这小子的资质还在你之上。”
池飞宇心悦诚服,道:“少年英雄,属下佩服。”
池菲桐道:“你多关注着,待他爬到第十七级,就带他来见我。”
池飞宇道:“是。”
罗五此时实实在在是在捱命,从第十层开始,那滔天巨浪般涌来的疼痛,已经完全不是他靠意志能够坚持得住的了。那疼痛好像不是从肉体传来的,就像是有无数把钢刷在洗刷着他的灵魂,每刷洗一次,他就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汗已经流干,口干舌燥下,他什么也顾不得,张嘴大口大口喝着红水。
然而却越喝越渴,疼痛也更加距离。他的意志已经提升到了极点,心中那股隐藏在心底十几年的念头,涌上心来。前世输了一辈子,这辈子绝不认输,绝不向任何困难低头。这股念头一窜上来,立刻像熊熊火苗,把他烧得热血沸腾,让他斗志又昂扬了几分。
他昏迷了,就这般躺在水池里。没有昏迷多久,又被痛彻灵魂的剧痛痛醒。
“只要不死,我就要往上爬。”
他已经忘记了为何要浸泡温泉,他也忘记了为什么要往上爬。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爬上这该死的梯田之顶。死,没什么可怕,他已经死过一次。痛,说明我还活着。
向上,向上,永远的向上。
一息、两息——
一刻、两刻——
他终于泡完半个时辰,再爬一层,到了第十六层。
随着他浸泡温泉水,远离前世家人的不快、伤心、苦闷、绝望,渐渐淡漠,那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化作云烟消散。前世的亲人在他头脑中,清晰可见,却再无任何无法得见的负面情绪存在。
这一世父母偏心,轻视他、怨恨他、让他伤心越绝的感觉,也渐渐远去。就连对小妹那可见的悲惨命运,他也没任何苦痛。他心中彻底明了,一切伤怀痛苦,都于事无补,他获得的力量,正是改变这一切的源泉。
他在那池水中,慢慢净化了灵魂。
他忽然感觉到,池水对他的冲刷,造成的伤痛大大降低。随着负面情绪的远去,河水也无法对他造成多大伤痛了。
十七层、十八层……
二十层。
终于,他泡完所有池水,登上了梯级温泉池的顶峰。
一踏上那座锥形山顶,顿时神清气爽。四面八方涌来凉爽的清风,将他包裹在其中。衣服因为长时间浸泡已经片片腐蚀散落,清风交错编织,织就成一袭舒爽和体的长袍。那长袍不断变换形状,流光溢彩,玄之又玄。
恰在此时,“叮”的一声,功德榜提示道:“宿主身心净化成功,获得一次醍醐灌顶。”
不待他反应,一股清凉之极的感觉,从头顶百会穴而入,迅速游走四肢百骸,让他如浴清池,如饮琼浆。他感觉周身每一寸都舒服畅快极了,每个细胞都像是要放声歌唱一般。
脑海里似乎某个一直在阻碍他的屏障崩碎了,好像打破了某种桎梏,他的脑袋顿时变得灵光。以往死活想不明白的东西,瞬间通透。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力量也强大了许多,双拳一握,似有用不完的爆发性力量。他感觉到现在对上那个虎人卫士,不用如意指,也能一拳将他击退。
他盘坐山巅,闭目沉坐。
过不多时,一座云桥架通山巅与竹林,池飞宇翩翩而来,脸上兀自带着不敢置信。他大袖挥舞,行了个礼,道:“在下池飞宇,恭喜阁下顺利登顶。”罗五忙起身还礼,道:“不敢。倒是我要感谢贵主人给我这天大的遇。”池飞宇道:“世间之事,遇遍地都有,能抓住遇并趁势而上的,却少之又少。阁下倒不用顾虑太多。”
罗五哈哈一笑,很是畅快,道:“小弟名叫罗五,池大哥直呼小弟姓名就是。”池飞宇也是洒脱人,道:“罗兄弟爽快。罗兄弟若是休息够了,请移步就驾,鄙洞主要见一见你。”罗五道:“好。”
两人并肩而行,云桥柔软,别有一番滋味。罗五心情畅快,看什么都是好的。到了竹林,池飞宇上前敲门,池菲桐道:“飞宇,你自去忙吧。罗五,你进来吧。”
罗五心道:“里面那人定是一脚踢碎我无相门通道的池洞主了,不知道他要见我干么?”这般想着,走了进去,池菲桐随一指,道:“坐。”
罗五净化了身心,又得醍醐灌顶,面对一个疑似大修道者也没什么害怕拘束,大大方方坐了。池菲桐没有刻意释放气息,见他这般洒脱,暗暗点头。
池菲桐道:“明人不说暗话,我金池洞给你这个大缘,是要借重于你。”罗五道:“池洞主爽快,我能被洞主看中的,唯有无相门这一门技能。既然我得了这大缘,自然要付出相应回报,请洞主吩咐。”
池菲桐道:“你倒是爽快,我想借用你无相门去一个地方。”罗五道:“洞主吩咐。”池菲桐道:“军主府。”说完观察罗五的神情。
罗五神色一喜,随即隐匿,道:“什么时候?”池菲桐道:“你知道军主府是什么地方?”罗五道:“自然知道。我琵琶骨被穿,也多亏了军主府的功劳。”池菲桐道:“原来有这层关系。军主府有多恐怖,你应该有所了解。这样你还答应的这般爽快么?”罗五道:“一报一还,皆有定数。我信奉的道,是一个仁字,却不是滥充好人。”
池菲桐哈哈大笑:“莫非你要找军主府报仇不成?”罗五道:“那倒不是,只是有几个因果,需要我去军主府了却。”
池菲桐盯着罗五的眼睛,罗五不闪不避,就这般直视着她,没丝毫退让。池菲桐道:“好。你需要休息么?”罗五摇头:“不需要。”池菲桐道:“那好,你准备好无相门,我们去一个地方。”罗五道:“什么地方?”池菲桐道:“火树银花。”罗五道:“那是什么地方?洞主需要提供方位及距离,若是差的太远,我不敢保证开门的位置。”
池菲桐道:“那是自然。”说了方位距离,罗五随一划,水波荡漾的无相门出现在面前。得荡涤温泉洗净身心之后,罗五感觉到发动无相门,要少了许多桎梏,轻松的多了。他朝池菲桐一伸,道:“洞主,请。还请放了我那几个同伴。”池菲桐道:“小事一桩。”低声吩咐了几句,纤握住他罗五,两人走进无相门,消失不见。
景物变换,两人从无相门中走出,罗五发现两人置身一处荒山。
此时正当傍晚,彤云布满天空,东边天空隐隐有黑云聚集,天空之上,有丝丝电光跳跃,腥湿气息扑面而来,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放眼望去,只见对面是一座环形山脉,沿着山脉走势,建造着环形走廊,将一个个山头上,雕栏画栋般的亭台串成一串念珠。
池菲桐道:“距离没计算好。”她低声细语,一座云桥凭空生出,一头连着环形山脉,一头连着他们脚下。两人从云桥走过,不一会儿就到了环形山脉。
站在一座凉亭里面,朝山下望去,罗五顿时被深深震撼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熔岩巨坑,垂直距离至少有五六百米。坑*红,熔岩缩在地底,时不时喷出尺许高岩浆。
池菲桐给他介绍,这火山就是火树银花,待得大年三十最后一刻,新年开始的时候,岩浆会喷涌而起,节节拔高,形成一颗摩云接天的巨大岩浆巨树。巨树之上,岩浆会垂吊凝结,形成树叶、花朵、果实等奇特景色。一直持续半个时辰,方才重新缩回地底。
罗五心道:“世间居然有如此奇景,当真神奇。”
这美景只能除夕夜才能看,现在可没什么看头。但游客还是不少,眼瞅着天色将暮,山雨欲来,游人都开始下山。
池菲桐可不是特意拉他来看风景的,两人驻足看了一会儿,池菲桐沿着环形走廊缓步前行,边走边感应着什么。罗五随后跟随。
这般过了小半个时辰,池菲桐终于停了下来,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忽然间,她低声说道:“果然,金奎珏也来过啦。”
他话音刚落,一个温柔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我不仅来啦,而且我一直没走。”
凉亭景物变化,陡然间现出两个人影来。罗五顿时被吓了一跳,继而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