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奕剑诀
蒯睿明与东方未明、幽若三人成品字形站立,将元晋几人围在中央,凝神戒备的同时,还不忘关心祖贤的伤势。
“刘一刀,辛娘子,你们去看看祖贤的伤势。元师弟,我这里有一瓶生生草木丸,善能回复真气,抚平伤势,你先服上一粒,然后给祖贤服下。”
元晋接过蒯睿明抛来的白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透着馨香的碧绿药丸,微微一笑,就毫无防备地吞了下去,随即一股冰凉温和的气息氤氲而起,润养着疼痛欲裂的经脉。
待到真气恢复几分,他立刻走到祖贤身边,望着青年蹬得笔直的右腿,眉头紧蹙。
祖贤的小*腿被紫玉蝎叮了一记尾针,伤处竟由血肉之躯化作紫晶,内里血脉、筋骨清晰可见,仿佛是最通透明亮的水晶,巧夺天工。
短短几息之间,紫晶已经蔓延到了膝盖,而祖贤整条小*腿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全无知觉。
如此症状,生生草木丸恐怕无济于事,若不能及时服下对症解药……
元晋暗自一叹,虽然不齿祖贤为人,但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来到这神异诡谲的万界轮回,沦为“天尊”掌中玩物,死亡或许是众人唯一的归宿。
现在是祖贤,而下一个,又会是谁?
元晋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从白瓷瓶中倒出草木生生丸,一次给祖贤服了三颗,但效果寥寥。
祖贤面上浮现一抹紫气,嘴唇微动,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呆滞地望着愈发往上扩展的紫晶,流露出生的留恋,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悔恨。
“没用的!不能犹豫了!”
刘一刀沉声低喝,他紧紧抿着嘴唇,一双粗糙的大握着刀柄,刀身上铁环铃铃作响,似乎是感受到了刀*客纷乱的心意。
“你的心乱了。”
元晋来到祖贤身后,将其扶起半坐,声音平静而冷淡。
“心虽乱,但其中没有犹豫!”
刘一刀憨厚的面上带着一抹坚毅,“但是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正因为我是散修,才更明白决断的重要!多少次生死危,若不是当立断,我早就没命了!祖贤这条腿,留不住了!”
元晋默然,蒯睿明、东方未明和幽若三人全神戒备紫玉蝎,皆无反应,祖贤目光中透出哀求,两滴晶莹的眼泪滴落,倒映出一抹冷艳的刀光。
刘一刀刀出如电,一刀将祖贤的右腿齐根截断,断腿落地,光滑的伤口飞溅出几滴紫色的血液。
刘一刀早有预料,除下外袍用力一抖,将四溅的毒血尽数拦住,外袍飘落下去,毒血霸道若斯,只见紫气蔓延,甫一落地就哗啦啦碎成了一地细小的水晶碎片,顺势掩埋了祖贤的断肢。
“啊!呃~喝!喝……”
祖贤似乎是受不了这等打击,双眼一翻,呜咽着晕了过去。
“辛小娘子,还不快点穴止血!”
见辛氏一掩鼻,神情茫然,刘一刀皱眉一喝,将其惊醒。
辛氏回过神来,恩恩地应着,慌忙蹲下*身子,纤纤玉*指在祖贤伤口周围点了几下,然后又撕碎裙摆,轻柔地包裹好伤处,这才站起身来,擦拭着鬓角的汗迹。
紫玉蝎就像是一位老辣的猎,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一直到元晋他们处理好祖贤的伤势,那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仍旧隐藏暗处,既不现身,又不离去,遥遥牵制着蒯睿明、东方未明和幽若三人的心神。
然而时间是在紫玉蝎那边,之前祖贤的惨叫一定已经引起了啸风山中妖怪的关注,一旦拖延下去,有小妖找来,后果不堪设想。
元晋苦思冥想,但他不过初入武道门槛,武道修为亦是众人之最低,思索良久,仍无破局之法,不由扼腕叹息,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儒家讲经世致用,道家求逍遥天地,然求道之路漫漫,若无绝强武道,杀伐护身,纵使些许风*波袭来,生命脆弱如风中飘萍,大道亦不过是镜花水月,反掌破碎!”
良久对峙之下,最终,竟是少女幽若有了对策。
她于夜风中俏生生立着,青色绣衣随风而动,勾勒出青涩而曼妙的身姿,右短剑在握,左掌食中二指并立,无名指、尾指屈起,似是剑诀,却又有所不同。
幽若以左大拇指依次滑过四指,好像民间卦师,掐指断命,忽然,她偏头看向一地,清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脚步轻跃,竟主动追了出去。
元晋一惊,紫玉蝎身形如电,又精通藏匿之法,神出鬼没,幽若此举真能反客为主,扭转乾坤?
幽若白*嫩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坚定地往前掠去,左剑诀不停变换,似乎是在飞速计算着。
“嘻嘻,抓到你了!”
幽若莞尔一笑,仿佛百花齐放,装饰了阴沉的夜色。
只见她剑光一引,准确地刺向了斜下方一处石缝,看似随意而为,但下一瞬间,紫玉蝎那熟悉的杀气陡然波动起来,一抹鬼魅的紫光从剑光所指处腾空而起,竟是直接失去了战意,往后方山林里仓皇逃窜而去。
“都说抓到你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幽若宛如撒娇的小女孩一般轻声笑着,动作也是不慌不忙,脚步交错,也不见她如何运劲,就后发先至,拦在了势如雷霆的紫电之前,一剑横扫,毫无花俏地将之前令众人如临大敌的紫玉蝎拍了回去。
紫玉蝎落地,立刻就往旁侧弹起,其速度还是那般迅疾灵动,但气息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丝慌乱。
“嘻嘻,跑不掉了!”
这时的幽若真如幽魅一般,有鬼神相助,未卜先知,再次拦在了紫玉蝎遁逃的路线上,还是那简单明了的一拍。
“啪”地一声,紫玉蝎又被拍落在地。
伴随着幽若风铃般清脆的笑声,紫玉蝎一次次试图逃窜,却又被少女一次次拍飞。
幽若的动作也不见多么迅疾,但轻轻一步,就像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像是料敌先,每一步都提前而至,才能轻轻巧巧地拦住身形似电的紫玉蝎。
紫玉蝎长于身法和剧毒,一身紫玉甲壳却算不上如何坚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幽若的短剑拍飞,外表看似毫发无伤,内里早已五脏俱裂,有淡紫色的体*液从甲壳间隙渗出。
终于,随着幽若一剑斩下,紫玉蝎落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这是元晋第一次看到紫玉蝎的真身。
乱石坡上匍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蝎子,与其说是妖怪,不如说是明亮精致的水晶雕塑,尾部是一根近乎与身体等长的蝎尾,后梢有着一寸长的倒钩,不仅锋利,而且携带着可怕的毒素。
危消除,夜空中的阴云也随之消散,澄明月光洒下,皎皎若纱,映衬得紫玉蝎晶莹的身躯越显通透。
月色下,元晋升起些许疑惑,但他还是很好地收敛心情,抚掌笑道:“幽若姑娘好段,不过大家可不能花太多时间来品味。再不离开,恐怕我们就要享受东道主的盛情招待了。”
“竟然是奕剑诀,出剑如弈棋,料敌先,步步为营……”
蒯睿明心生惊讶,面上不见异色,爽朗一笑,“元师弟说得是,还请幽若姑娘收起战利品,咱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