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算得上一场豪赌

  白衣观音冒充憨大胆,平日里骄横惯了,总以为没人胆敢放肆,没人胆敢亵渎于她,而遭到砸网大哥的突袭,这还了得,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丢份,以后怎么做人啦!小神鸟见状,大叫道:“如此无理,该当何罪!”
  问题还不仅仅是在名声方面,更要命的是白衣观音下坠的速度太快了,砸网恐怕也没有估摸过女人有这等重量,抱得住吗?白衣观音虽然愤怒,但她把砸网当成了一棵救命之树,抓住他的树枝般的头发往上爬,她甩来甩去的脚在他的身躯上乱蹬乱踢,想必她是想,仙家是你可以肆意亵渎的吗,自讨苦吃!
  而砸网毕竟是地府之中的成名大鳄,他尽管头皮扯得疼痛不已,仿佛流出血来了,而看不见的伤口到底有多严重,他自己疼得麻木了,根本无从知晓。
  青草乃杏林高手,他看着白衣观音留在砸网身上的脚窝,瘪下去的地方根本就鼓不起来,这显然是骨折或者骨裂,她的判断有砸网面如死灰和大汗淋漓可以佐证,便自语坏了,坏了,两姊妹的善恶差异为何如何之大呢?
  青草香不忍看下去,她将头埋进青草阿姐的怀里,听阿姐叫坏了,便眯缝着眼睛看时,冲天豹上前啧啧地砸着嘴,撒娇似地道:“我也想躲一躲。”
  青草闻之微笑了一下,而青草香则怒目而视,并将目光移向砸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表达之意是明确的,尤其是对冲天豹而言再明确不过了。
  而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个地府书生押解着老态龙钟的土地,并残忍地用树皮粘住他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嘴,而土地也发现事态严重,吱吱唔唔地叫些没人知晓的意思。
  看来,地府的两个书生与砸网大哥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他们真切地看见毫无自救意识和自救能力的砸网在白衣观音的坠力支配下,直接掉进坟茔累累遍地发着阴森绿光的地方,而且这个陷阱还是他们没有订立同谋设置的,也是他们躲起来看热闹,看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是如何栽在他们的诡计中的。
  地府的两个书生对砸网的遭遇态度有明显地差异,性格豪爽的书生用询问的目光征求同伴的意见,砸网毕竟是地府一宝,就这么交代了是否有些残忍。
  可他的同伴如同视而不见,面无表情,仿佛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懂,没有必要去懂。
  砸网大力砸进了深深的草丛之中,他运气不赖,就着一段斜坡往下滚,然后被一棵枝丫全无的枯树桩挡住,而白衣观音的情形就太出人意料了。
  这个美女蛇真狠真毒,原来她并不是对砸网的举动不设防,而是防得不露痕迹。她拉扯砸网的头发,踢折砸网的头骨都是刻意的,简直就是虐杀。
  砸网砸进深草丛时,她居然哈哈大笑,脸上像盛开的艳色莲花,更可恶的是她突然驾起白色莲花宝座来,飘移在草尖上,如同欣赏好不容易得到的猎获物似的。
  砸网还算幸运,他没有受到白衣观音最后的二次伤害,而在深草丛中滚动之时所中之毒刚好可以解去他身体之中的大部分毒性,而那棵枯树桩仿佛成了他其正的救命良药,他趴在草丛里,像硕鼠那样啃着嗜食的宝贝,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白衣观音本来是打算好好地看看砸网的狼狈模样的,欣赏他病入膏肓的可怜相,可砸网快要将枯树桩啃光的时候,稳操胜券的白衣观音突然意识到不妙,离她期许的差得太远了,不阻止他继续啃下去怎么行呢?她气急败坏吆喝道:“何人捣鬼,出来,敢坏我的好事!”
  白衣观音横眉竖眼地坐在白色莲花宝座上,从衣袋中摸出一个小丸子,亮晶晶的,恶狠狠地弹向砸网道:“给你,救命去吧!”
  说也奇了,草丛侧面一阵草动,一只狼奔驰而来,衔着便一仰脖子吞了下去,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声,瞬间便一命乌呼了。死的时候太惨了,浑身抽搐,七窍流淌着黑血,连最终的绝命嚎叫也没能发出来。
  白衣观音仿佛有些嗜血,见到如此惨状,反而自鸣得意起来,指着快要啃倒的解毒枯树,大笑着羞辱道:“学艺不精,能再添上几片叶子吗,颜色可以变得普通一点吗?”
  青草等一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历史的记忆之中,白衣观音干这么出格而残忍之事尚不曾有过,青草正要朝白衣观音大叫着提醒之时,小神鸟飞到白衣观音的白色莲花宝座上,抢先责难道:“杀人成性,还是仙家吗?”
  白衣观音的怒气未消,两眼红红的,她逼视着反复重复责问她的小神鸟,伸手一把将其抓住,捏在掌中,挣也挣不脱,小神鸟疼痛难忍,它那身小骨架怎可经得起如此拿捏,便声嘶力竭地叫道:“救我!”
  青草实在不希望小神鸟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她双掌强有力地伸开,一股香气直奔白衣观音而去,此举引出了奇特的一幕:白衣观音皱着鼻翼贪婪地闻着,舒心多了,愤怒之情顿时消失殆尽,微笑着,把小神鸟放在唇边吻了又吻,赞许道:“可爱,真可爱!”
  地府的两个书生甚觉奇怪,一股香味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吗?他们平时少在外面走动,根本不了解青草及其那帮人,只好将封堵土地嘴的树皮撕出一个小口子,希望得到土地的介绍。土地受到如此之大的委屈,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土地一个劲地摇头,根本不开口,也许是开不了口,嘴被封堵的时间太长了。性格豪爽的书生威胁似地问道:“老东西,是不说还是无可奉告?”
  土地是你小小的地府书生能威胁的吗?笑话!土地一仰脖子,一股露水灌进他的嘴里,然后自己撕下封堵嘴巴的树皮,并不恼怒地道:“你们太狠了,若不是土地我,早就渴死了!”
  “废话少说!”性格豪爽的书生厉声以喝,“他们乃何人,发出香味的又是何人?”
  “恩人,正义之士的恩人!”土地说话越来越利索了,也颇有几分得救的喜悦之情,“告诉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呆子,这些人乃未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香味人则是彩衣观音赐予正义之士的保护神。”
  土地说话之时,砸网大叫一声“喂”,后来没机会说出来,便被半空的草网吸了去,身体本来不轻的砸网此时如同纸片一般,在空中不断地被结网,好像被他人作蚕的蚕蛹一般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哪里走?”白衣观音甚觉奇怪,砸网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掳走,岂有此理!于是她追了上去,当她的白色莲花宝座在草蚕上下左右巡查时,根本找不到进攻点,眼看着砸网的样子也不见了。她发狠道:“欺人太甚!”
  更是奇了,土地见到青草一行人毫无动静,只是等待着空中发生的事情,土地凭着千百年的经验可知,将有一场智者与愚人的游戏要上演。
  果然不出所料,白衣观音在草蚕的上面慢慢他飘着,她突然站将起来,骂道:“你能砸老子,老子就砸你不得吗,嗯?”
  白衣观音此话一出,青草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而翻江鼠、冲天豹和滚地龙同时飞身而起,将草蚕引向坟茔堆中的大水坑,青草香叫道:“好,人肉炸弹肯定管用!”
  白衣观音复仇似的动作果然凶猛,她驾着莲花宝座飘到好高好高的地方,只见她府冲而下,直奔草蚕而去,声音并不大,草蚕快速坠落。
  “喂,仙家中也有愚不可及之人呀!”这个声音是从深草丛中发出的,道行不高之人是听不见的,土地听罢,用怪眼看着地府的两个书生,见毫无反应,便叹息道,“浅薄的两个傻子,你们的大本家来了居然毫无察觉!”
  两个书生不解土地之意,还以为土地被欺压久了,说着胡话哩。不过,两个书生还是为砸网担心,他们了解砸网,功勋卓著,为人豪爽大气,不惜命敢拼命,于是,他们的简要交流之中流露出对砸网命运的担忧。
  土地讥笑道:“算了,这场豪堵的真正本家都不知道,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傻的人!”
  两个书生能服气吗?书生的弱点就是自负,就是狂傲无理,他们再度要封堵土地的嘴时,青草闪电般来到他们跟前:“对不起,借你们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