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司氏长女

  玉落在房里等过了亥时还不见云舒回来,心想今日他是要同那新媳妇宿在镇国公府了,怏怏的脱了衣袍正要上床就寝,听到门外细细作响,未待多思人已经像风般冲了出去,恰好扑进了云舒的怀中。
  “知道这个院子暗卫多,也不能这么冒失啊,是登徒浪子怎好?”云舒搂着她,向她嘱咐。
  “我闻到是你了,要不然怎么会不带武器出来呢?”玉落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自从进到楚府后,似乎有他在才能睡的踏实。
  “周小姐病了,送回扶月楼养着呢,明日我带你去见母亲。”云舒拉着她回到室内,作为妾室也早该拜见长辈,只是玉落身份特殊,现下正好好时机,镇国公离世,这几日祖父会忙着处理政务,交接周家兵权,府中必会放松管制。
  清早云舒牵着玉落的手到了母亲的住所烟雨居,由丫头引着到了佛堂门口,“母亲信佛多年,等等吧”堂下一个青衣妇人手执佛珠缓步行来,看清云舒与玉落的时候忽然一怔。玉落也是一愣,司氏的眼睛与娘亲生的如此之像。云舒淡淡向母亲请安:“母亲,她是玉落。”
  玉落跪地对司氏行三叩九拜之礼,礼成后司氏并未说话,转身回了上房。云舒挽起玉落跟进了上房,司氏坐在正位上屏退了侍女,玉落一颗心上下忐忑着,似乎这位修佛的妇人很是难相与。思量间见司氏向她招手,玉落小心的瞄了一眼云舒,见他笑意盈盈的向自己点头,才移步到司氏跟前。
  司氏握着她的手:“小舒当年在泗海龙阴山遇到的可是你?”玉落点了点头,“很漂亮的姑娘,我很喜欢你的模样呢。但我的院子里耳目众多,莫要怪我对你冷淡。”
  “母亲,我也很喜欢您!”玉落说着话不自觉红了眼圈,声音略有些哽咽,她的眼睛与自己有三分相似,与母亲怕是要有七八分的神似,尤其眼波流转处让人无法忘怀的潋滟,看到她慈祥温柔,犹如娘亲在世一样。
  “孩子,泗海风波渡的桃林美吗?听说四海城有一座连枝庙你可去过?”
  “母亲去过泗海?”玉落抬着头疑惑的望着司氏。
  “不曾,我的一位故人说过,风波渡隘口有一片桃林,桃林深处是一处桃花源;那连枝庙里香火鼎盛,求姻缘的素来很准......”
  “我家原就住在连枝庙后,那里确实像母亲说的都是来求姻缘的,但现在泗海人丁稀少,怕是没有母亲说的那般时候了;那风波渡我确是去过一次,您说的桃源不曾见过。”
  “故人都不在了,那桃源怕是也无迹可循了!我是个懦弱的母亲,我不求自己的儿子可以高官厚禄,名垂千古。我只愿他这一生万事遂心,平安喜乐,看见你们现在这般恩爱的光景,我知足了。但是丫头,你千万要躲着老爷,他必是不愿见你的。”
  “谢谢母亲,我会多加小心的。”
  司氏松开玉落的手,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抄起桌上的茶杯丢到地上,茶杯瞬间稀碎,听到动静的侍女匆忙推门进来,司氏言辞犀利的怒道:“你不配叫我母亲,小舒你如此做怎么对得起我那儿媳妇,玉落从今日起不必再来我这里请安了,在合欢苑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外出,你们退下吧,别再饶了我的清修!”
  云舒与玉落行了礼,出了房门,四下的婢女碍着云舒的面子,但眼里的鄙夷仍旧一丝不差的落到玉落眼中,出了烟雨居正迎上前来请安的周嬿婉。
  “夫君这么早就带着妹妹过来请安啊,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与夫君成亲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呢!妹妹在相府中住的可好?”
  “既然病了留在扶月楼养着就好!”云舒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异常严肃,昨日明明已经卧床不起,今日竟还能出门请安,这周府大有文章啊。
  “妹妹不是还没有给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请安吗?夫君这般偏心,若是让人看了去怕是影响夫君的清誉啊!”
  云舒还未发作,玉落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已做安慰,玉落屈身行了常礼,“见过......少夫人。”
  “妹妹怕是不太清楚这大历的家风礼仪,也难怪泗海本就是蛮荒之地,彩月教下宋姨娘如何拜见主母!”彩月走到周嬿婉正前方,双膝一曲,跪地叩首道:“奴婢见过少夫人!”周嬿婉下颚微抬:“退下吧,妹妹学着做一下吧!”
  玉落站在原地没有动,面上带着淡然的微笑,目光无奈的盯着周嬿婉,神情中的一丝悲悯勾起了周嬿婉胸中无尽的怒火。
  “嬿婉,过分了!从今日起她不必向你请安,更无须朝你叩拜,你若不服可以去找母亲或祖父理论,如果仍不满意也可回镇国公府去!但我提醒你一句,你祖父尚未下葬,让你现在回到楚府是为了养病!”言罢拉起玉落离去,没再多看周嬿婉一眼。
  他二人牵着的手在周嬿婉眼里无比的讽刺,自幼年起遇见云舒起,一颗芳心就落到了他身上,这大历再无人能入自己的眼,多年来知道他喜欢下棋,自己请了十几个师傅刻苦钻研,这凤里几乎没有敌手但他却无动于衷;知道他善于吹箫,自己苦学琴艺只盼与他合奏,但他仍旧毫不领情。
  年少时他对她只是淡淡的,自从五年前他出游归来后对她避之不急,听闻说遇见了自己心爱的人,她就苦苦的等,三年了,最终自己背弃了一切终于嫁给了他,但他却宠信那个婢女,嬿婉恨这世间的一切,眼神的怨毒可以屠尽一切:“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要,你不配!”
  回到合欢苑,云舒讨好的为玉落端了茶水和点心,“心理还在委屈?母亲是真心喜欢你,说那样的话无非是让周嬿婉心里痛快,省的来欺负你。”
  “怕是你祖父还不知道被你扣下了的是我呢,要不早来问罪了!他可是极讨厌我呢。而且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你囚禁的......”玉落捏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想着后面记不清楚的词。
  “禁脔?”云舒搂着玉落的腰:“我就是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你,如果天下大定,我愿将你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只有你我二人,以后你只能同我说话,与我作伴!”
  “你瞧瞧你,怎么酸的像个妇人家,哪里还有指点江山,谋划万千的气势。”
  “对你我只知道缱绻缠绵,风月无双。”
  “不要理你了,快去看你的账本吧,都摞了半人高了,我去给你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