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炤师
    齐末有个叫惠炤(zhāo、zhào)师的,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
    他骑着一根竹枝当做马,挥动的鞭子奔跑驰骋,盘着瘸腿来回旋转。
    有时厉声说:“某地方追兵非常急迫,为什么不派遣我。”
    于是就放下竹杖快速的奔跑,没有时间休息。
    有时早晨去南殿,晚上又到北城,象他说的那样,果然有报警的消息特别紧急。
    每当他远远的看见黑色的乌云,飞翔的乌鸦,成群的猪,只要是黑色的东西,一定要低下身子,表现得很严肃很有礼貌的样子。
    有时忽然的自己说自己是埋伏的盗匪。
    国内的人看见他的,没有不感到奇怪并讥笑他的。
    京城里的人全都认识他。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都叫他是伏喻调马。
    齐末没发生动乱以前,惠炤骑着竹杖快速奔跑,来到殿西骑省,偷偷告诉诸贵唐邕等人,赶紧救助东方,吴人将要攻进来了。
    而他白天晚上非常勤勉的守着城不肯离开。
    几天后,吴明彻从广陵北侵入淮楚。
    朝廷派兵准备救助,刚开始集合兵马,惠炤已经离开城有四十里远了。
    他在白壁的南面等侍着军队,指挥号令。
    就象大将军到了一样,他对齐安王高敬德说:“要努力,做好防水的准备。”
    果然后来吴人放水淹渍,齐军死伤的人很多。
    在京城的百官纷纷上朝,惠炤也骑着竹杖,拿着马鞭,站在武成的后面。
    诏书下达,把惠炤交给天平寺,常常叫三个人看守他,不要听他的放纵的话。
    惠炤仍然象原来那样的狂言乱语,没有谁能拦阻限制他。
    后来惠炤住在天平寺,和一个名叫大德的老和尚一齐偷偷的议论着。
    从开天辟地、上古没有统治,一直谈到了君臣父子,仁义道德,老经佛法,有多少好的,多少坏的。
    凡是所涉及到的不公开的事情,没有不议论到的。
    等到天亮才离开。
    惠炤对老和尚说:“千万不要泄露我说的这些话。如果泄露出去,就打死你。”
    惠炤走后,这个老和尚就告诉了一两个有资格有名望的人说:“惠炤是个大圣人,并不是寻常的人。不可以对他轻视疏忽。听他所说的这些事,许多修行圆满的有道德的人,都亲自经历过,他叙述的了如指掌,你们听见这些话不要说出去,我恐怕你们不了解他,而对他怀有傲慢的想法,将来得罪了他,所以才把这些话告诉你们。”
    午后,惠炤偷偷的把拳头大小的石头用手巾包裹着来了。
    对这个老和尚说“告戒你不要说出去,你却不能忍耐。”说完就用手巾打他,只打了一下就把和尚给打死了。
    寺里就写了状子告他,而皇上却宽恕了他。
    齐国将要灭亡的时候,在北宫的东北角割舍了十步的地方做了弘善寺,惠炤在寺里住,那天夜里他就跳墙去了太后的宫院。
    偷着进到宫人的房里,被捉住了。
    惠炤说:“不久人人都会进来,为什么要单独的约束我?”
    人们又写了状子上奏,结果诏令又把他放了。
    当时宫里的贵人和朝庭内外的亲戚妃子,宫女出家的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那天,都会叩拜皇上。
    骑着马坐着车来的人很多,都穿着华丽的衣服。
    惠炤就跟在车后边,眉目传情般挑弄她们说:“等你们停止修道的时候,给我做媳妇。”
    官差撵他走,他就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贵人们都认为惠炤是个疯子,被后主所宽容,只是讥笑他而不责备他。
    惠炤每当看见和尚们,就厌恶谩骂并发怒的打他们。
    手里拿着砖瓦,不管是头还是脸直打过来,说:“没用的时候就全都去掉。”
    和尚们碰上他的也一定要躲开他。
    在这以后失踪了五六天,忽然又自己来了,就在茅厕里睡觉,有时手把着竹杖坐着睡。
    说:“官府这么多,军队马匹遍地是,白天黑夜都承担着供求的任务不可以不周悉。所以疆域图和户籍不能不制作。”
    等到周兵进入晋阳时,惠炤到太后寺浮图前,合掌落泪说:“法规倾覆了。”
    说着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武帝平定了东夏,没有收藏疆域图和户籍,府库里的经典诰命,州县的户口,京城里的故事史实,一起被军人毁弃。
    到现在大比三年一次调查人口,考查官克之制为百姓所习惯,才开始谋求制作。
    惠炤所说的制作户籍的事,全都符合应验了。
    而惠炤竟然不知到哪里去了。
    【原文】齐末惠炤师者,不知从何许而来。骑一竹枝为马,振策驰驿,盘躄回转。或时厉声云:“某处追兵甚急,何不差遣?”遂放杖驰走,不遑宁息。或晨往南殿,暮至北城。如其所言,果有烽檄之急。每遥见黑云飞乌群豕,但是黑之物,必低身恭敬。忽自称云,伏喽罗语。国人见者,莫不怪笑。京内咸识。不知名字者,呼为伏喻调马。(“伏喻调马”四字原阙,据明抄本补。)齐未动之前,惠炤走杖马,来到殿西骑省,密告诸贵唐邕等,急救东方,吴儿大欲入,晓夕孜孜,守阙不去。数日,吴明彻自广陵北侵淮楚。国家遣兵将救,始集兵马。惠炤已去城四十里,于白壁南待军,指麾号令。大将至,谓齐安王高敬德曰:“努力,好慎浆水!”后吴人纵水淹渍,齐军多有伤没。在京百官朝集,惠炤亦骑杖执策,立于武成之后。敕付天平寺,常令三人守之。勿(“勿”原作“忽”,据明抄本改。)听浪语。炤狂言如旧,不可止约。后于天平寺宿,与一大德僧共密语:“天地开辟,上古无为。’下至君臣父子、道德仁义、老经佛法,优劣多少?”凡所顾涉幽隐之事,无所不论。迨至天晓将去,谓曰:“慎莫漏我此语!若泄,打杀汝。”去后,此僧语一二老宿名德者云,伏喻乃是大圣人,非寻常,不可轻忽。闻其所说,诸佛得道者,咸经亲事,序述犹如指掌。见语勿道,恐诸不知,怀骄慢心,将来获罪,所以相告。午后,惠炤密将拳石手巾裹来,语此僧云:“戒你莫说乃不能忍。”以巾打之,一下死。寺家执以奉闻,恕而不问。齐将破之时,北宫东北角割十步为弘善寺,惠炤曾到寺宿。其夜骞墙住太后宫院,盗入宫人房里,被捉。炤曰:“不久人人皆入,何为独自约我?”又以状奏,诏复舍之。时宫校贵人内外戚妃媵出家者,朔望参谒,车马衣服,侍从绮丽。惠炤寻逐车后,眼语挑弄,云:“罢道之日,与我作妇。”官者驱逐。且语且前。贵人等以炤狂悖,为后主所容,但笑而不责。每逢见僧众,则恶骂嗔打,手执砖瓦,不避头面。云:“无用之时除剪!”僧徒值者亦必避之。于后失经五六日,忽复自来,则厕上而眠。或把杖坐睡。云:“官府甚多,军马遍满,昼夜供承,不可周悉。图籍不得不造。及周兵入晋阳,炤到太后寺浮图前,合掌落泪云:“*倾!”即伏地不起。武帝平东夏,不收图籍,府库典诰,州县户口,洛京故实,并为军人毁弃。至今大比民贯,(“至今大比民贯”六字原缺。据明抄本补。)创始营造。炤所说造籍,悉符验焉。而炤竞不知所在。(出《广古今五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