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端午节来了
  燕喃忍着恶心感,一口气将香灰水灌了下去,将空碗倒扣,表示喝得空空如也,方将碗递给孙妈妈道:“多谢孙妈妈挂怀,已经喝了五天的香灰水了,身体大好,不用再喝了吧?!”
  孙妈妈则一改平时冷冰冰的脸,眼色热切的看着燕喃,又给燕喃深深的施了一礼道:“小姐,以前是老奴的不是,以后,只要小姐言语一声,老奴定当万死不辞……”
  燕喃悲催的一抚额,看来,孙妈妈这是知道了林萧的落脚之地和自己的再造之恩了。只是,她宁可孙妈妈不知道,知道以后,由冰山的冷面老妪秒变成了严厉慈爱长辈的模样,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这不,现在自己不喝香灰水她就誓不罢休,眼里容不得半点儿的沙子。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现在变成了--自己编的谎言,香灰也要喝完。
  被当成病号养了几天之后,端午佳节终于在大家的盼望中到来,也许因为前些日子的“表现”着实不错,也许是凤仙楼的分成银钱不少的原故,总之,骆少谦难得的除恢复原来的月例银制度,另给骆云、骆玉卿和燕喃每人包了些铜板和五十贯纱钞,骆玉卿和燕喃两个女孩子也可以出去参加施粽和看赛龙舟。
  端午节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纪念活动之一,传说为了防止水里的河神和恶鱼吃掉屈原的身体,人们才有了赛龙舟和吃粽子,通过锣鼓宣天的赛龙舟可以吓退它们;通过往河里扔粽子可以喂饱它们。本来挺悲惨的事情,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种欢天喜地的节日,真是让人醉了。
  赛龙舟更是受到大家的一致喜欢。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平民粗汉,都可以组队参加,金陵城府尹会举办钟鼓祭祀仪式,各有头有脸的府邸会举办施粽活动;商贾世家会竞售货品;甚至青楼楚馆也会在这一天举办花魁大赛。
  赛龙舟是年轻男子的运动,施粽是各府女人的活动,各府的大人们则被太子请去宫里吃酒谈策论去了。
  只见河岸边,各府都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位置,赛龙舟完毕各府的夫人们会向平民派发粽子,会向河里也会扔些粽子,骆府的官职不高,骆马氏自觉的将棚子搭得离河中段的王贵妃的施粽乘舆远上许多,离出发的岸边却是极近。等两侧的府邸也将棚子搭好后,骆马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娱之色。挨着骆府的棚子,左边是礼部侍郎仪大人家;右侧竟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胡大人家。
  一见彼此,骆马氏和胡柳氏均是一脸的尴尬神色,尽管内心多么的不情愿与不甘心,但都没有挪地方的打算,毕竟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再找个视野开阔又不被各府看中的地方也着实不容易。
  于是镇定的装作彼此不相熟,骆马氏和仪家当家主母仪方氏聊着家常。胡柳氏则与另一侧的大理寺少卿于大人的家眷聊了起来。
  燕喃则目光炯炯的盯着河面上的几十条二十多米长的龙舟发呆,没想到端午节可以这么恢宏,在现代,妈妈会提前一周在网上购一箱“诸老大”的肉粽,奶奶未去世前还会给自己缝个香包,用五彩线缠手腕,逼着自己走百步、去百病,下雨天又追着自己将五彩线扔在雨水里将“灾祸”冲走。奶奶去世后,号称唯心主义、实则大大咧咧的妈妈就只剩下吃粽子这一项了。后来自己到了韩国工作,端午节连肉粽也吃不上了,妈妈打电话总是遗憾着,自己还笑着安慰她道,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自己不会在乎的。
  现在,自己的手腕上,有骆马氏的五彩线,有影儿做的香囊,有香蒿水洗的脸,又有恢弘的赛龙舟,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可是,自己内心为什么会越发寂寞孤独呢?为什么口中泛着的,是“诸老大”的肉粽的味道呢?
  “骆姑娘?”一道柔柔糯糯的声音在耳朵响起,燕喃使劲眨了眨眼,用衣袖微不可查的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来,一位娉娉婷婷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少女额上有美人尖,脸儿饱满丰盈,似一只熟透的桃儿,粉嫩欲滴,眼中不笑含春,有种美好的青春色彩。
  燕喃回以一笑道:“仪小姐好。”
  此女正是挨着自家的仪大人家嫡小姐仪琳。人如其名,和燕喃心中的《笑傲江湖》中的仪琳小师妹的形象如出一辙,只不过,更柔嫩了一些。
  “仪琳,仪琳……”一个如风般的女子冲了上来,燕喃甚至怀疑哪里刮了台风,再见闪到面前的另一个女孩儿,和仪琳年纪相仿,神清气爽,眼色坚定,流露出一股飒然英气,仪琳欣喜的抓过女孩儿的手,微笑道:“霜霜,前日我想去胡府和你谈诗会的事儿,听伯母说你被伯父禁足,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你能出来,真是太好了!”
  风一般的女孩儿大笑着,牙齿份外的洁白和耀眼,眼睛里满满的自豪道:“胡府就我和我哥两个嫡小姐和嫡少爷,哥哥被一个小蝥贼弄伤了起不了塌,只好解了我的禁足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个小蝥贼呢。”
  一口一个“嫡小姐”,说得旁边的骆玉卿有些面色惨白。
  一口一个“小蝥贼”,说得燕喃面色发红,原来这个是胡府小姐,想到那个沐斌还没有来取走暗器带,便笑道:“胡小姐好。听说胡府遭了窃贼,金陵城各府邸人心慌慌,只不知那贼人偷盗了何物?”
  胡雪霜看了看被自己忽视的骆玉卿和燕喃两个女孩儿,恍然大悟状,紧张的回头看向骆马氏和胡柳氏,见两个母亲没有留意河边的四人,才大舒一口气道:“别听别人乱嚼舌根、危言悚听,只是兄长摔到了,卧塌休养些时日,什么值钱的物事也没丢,只是不见了一条自沐将军处借的暗器带,不值一文。”
  “不值一文?”燕喃心中一顿,慢跳了一拍。
  “听兄长吩咐护卫说,这条暗器带是沐将军自己打的猎,自己硝的皮,自己铆的钉,虽未花分文,却是独一无二,如果市面上有人售卖一定要抓住这个贼人,抽皮剥骨、严惩不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