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抽丝剥茧

    何书永睁大眼睛,认真听完同伴的分析,然后接口道:“龙志,你和温锦的意思是:那个一直跟咱们作对的‘游戏女王’其实是‘寄居灵魂’,而并不是菲菲本人?”
  龙志浅笑着摇摇头,道:“按照老周的说法,我推测‘寄居灵魂’早已经不复存在,跟咱们玩游戏的应该就是菲菲!”
  邓峰在一旁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道:“阿龙,你们刚刚不是说两个灵魂无法相融,所以才会在‘游戏世界’里一分为二吗?到底这菲菲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
  龙志略微想了想,随即回应道:“阿峰,看来你理解错了。老周所说的‘既排斥、又吸引’并不是指菲菲和‘寄居灵魂’,而是指菲菲自己的灵体既相互排斥,又彼此吸引。”说到这里,他猝地歪头瞄向周元朴,轻笑道:“希望我的推断没有偏差……不过,这都要建立在你的情报准确无误的基础上。”
  周元朴呵呵一笑,挥手道:“放心!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所说之言,句句属实。顺便提一下,你的推测也相当准确。”心里则暗忖:“这个龙志果然非比寻常!每到危机时刻,他总能保持头脑清醒,思维敏捷,而且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解决困境的最佳方案,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样子,我把‘不完全觉醒’一事透露出来,并没有押错宝。”
  正自思量间,便听蒋军发话道:“一个灵魂自己排斥自己,同时又自己吸引自己,你们俩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的话,那么,你就把它理解成菲菲的灵魂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人格分裂’的现象吧。”语音至此,周元朴停顿了片刻,跟着又讲道:“简单一点说,‘寄居灵魂’只是一条导火索,由于它的强行介入,才促使菲菲获得了异能。然而,当它与菲菲的灵魂融合以后,全新的灵体便陷入了不稳定状态,并且进一步产生排斥,分裂出的两半灵体中都各自含有‘寄居灵魂’和菲菲灵魂的成分。实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啦!”
  龙志一边侧耳聆听对方讲话,一边默默地低头寻思:“这个老周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会对异能者的事情如此了解?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此人背后显然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蠢蠢欲动……‘须弥市’里除了‘捕快’以外,还有谁敢拉帮结伙,自把自为?这群神秘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正想着,忽听嬴政开口道:“小鬼,你是不是在怀疑周元朴的来历和用心?”
  龙志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发话道:“嗯。这个家伙在游戏中一直保持低调,从不肯轻易崭露实力,就连发动异能也如昙花一现,不给我们半点窥视的机会。还有,我是因为无意中想到你的‘双重人格’,深受启发,才会推断出菲菲的问题所在。但是他一张嘴,就能把这件事情分析个底朝天,此人对异能者的了解可见一斑。”言念甫毕,他轻呼一口气,心里又道:“嬴政,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变成了我们的敌人,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头痛的事情啊!”
  嬴政微微一笑,言道:“周元朴说话、行事皆保留三分,的确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不过,瞧他对异能者的态度如此友善,相信在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与咱们为敌。更何况,依朕看来,那周元朴的能力虽然诡异、玄奇,但还不是小鬼你的对手!”
  就在两人通过脑波交流的时候,何书永已低声喃喃道:“‘女王菲菲’的确是继承了菲菲在游戏方面的天赋与执着;可是,龙志和温锦提起的那个‘小女孩’嘛……说心里话,我在她身上连一点菲菲的影子都找不到。”
  周元朴淡淡一笑,开口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尽管实力强悍,头脑敏捷,但终究欠缺一份阅历,一份经验。”
  何书永轻抖了一下眉角,扬声反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元朴并未出言回答,而是径自讲下去道:“小孩子都喜欢热闹,喜欢家庭的温暖;更渴望被人关怀,被人疼爱,尤其是来自父母、至亲的爱。虽然菲菲表面上显得很孤僻、很内向,但越是这样的人,心里就越渴望亲情和友情,就越希望自己能远离孤独,被周围的群体所接纳。因此,咱们可以把那个‘小女孩’看作是隐藏在菲菲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也是她期待关爱与认同的真正本性!倘若事情真如我所料……那么,游戏世界的‘出口’就应该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龙志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心里不住点头:“嗯,有道理!尽管菲菲给自己制造了一对父母,但是由于她自出生以来,就从未感受过爹娘的疼爱和家庭的温暖;兼且,小孩子不懂得如何来表达亲情,认为父母们一定要把对儿女的爱天天挂在嘴上,所以,她才会凭着想像营造出一种自以为温馨、和睦的家庭气氛。”
  他刚想到这里,便听见蒋军从旁插话:“你仅凭一个‘不完全觉醒’的理论,便肆意揣测菲菲脑域中的灵魂情况,更妄言‘游戏出口’的位置所在,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断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而邓峰亦大摇其头,道:“你的结论太过草率,我也不看好。”
  周元朴嘴角上翘,扫了龙志一眼,温声说:“小伙子,这个念头是你最先想到的,你有什么意见?”
  “我同意老周的看法!”龙志抬眼环顾四周,朗声讲道:“各位,咱们都没有本领去窥探菲菲的内心世界,所以,眼下只能依靠手中仅有的线索来分析各种可能性,然后……再放胆一博!”
  邓峰双眉紧皱,抬头望向“云表”,心里琢磨道:“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看来我们也别无选择了。”想罢,他忽然沉声问道:“阿龙,对于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龙志眨眨眼睛,想了想道:“四成!”
  邓峰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世上本没有必胜或必败之战,四成把握已经足够拼一拼了。好,我邓峰信你,这条命就交给你龙志啦!”
  语调未竭,周元突然开口道:“小伙子,你们也未免太悲观了吧?依我看,‘出口’在‘女孩菲菲’身上的可能性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你们别忘了:‘女王菲菲’可是一个狡猾、诡诈的游戏高手,她最擅长使用‘语言陷阱’把玩家引入歧途。刚才,她临走时曾经说过‘自己会留下来’;再加上,之前何书永与蒋军得到的提示,咱们会自然而然地将目标锁定‘游戏女王’。但其实,菲菲却将‘出口’放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话说一半,他猝地哼笑了两声,然后才继续道:“只可惜,事不过三!这次,她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啦!”
  然而,龙志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就在众人各持己见、你辩我驳之时,“游戏女王”正坐在银行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通过“游戏系统”的传输功能将这些谈话内容,一字不漏地尽数纳入耳中。
  此时,一个服务员端上来一杯冰淇淋,把它恭恭敬敬地放到菲菲面前:“女王大人,请慢慢享用。”
  菲菲略一颔首,头也不抬地说:“好了,你下去吧!”说着,伸手拿起杯子,一边品尝甜点,一边暗自冷笑:“哼哼……能猜到‘游戏出口’在哪儿,算你们几个厉害!不过,你们永远也别想打开它,因为开门的‘钥匙’根本不会出现。这可不是玩游戏,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啦。”想着,她突然抬头盯向龙志等人,笑吟吟地说:“你们是我最棒的游戏玩伴,我要你们永远留在这儿陪我玩,谁也不能离开!”
  蒋军听见周元朴自信满满的话语,立时轻嗤一声,反问道:“老周,即便‘出口’真像你所说得那样——在‘女孩菲菲’身上,但是你能肯定它的准确位置和开启之法吗?”言语及此,他停顿数秒后,又补了一句:“我跟小何也曾经两次把赌注押在她那儿,但结果又怎么样呢?”
  周元朴和龙志几人听到这里,心头均不由得一沉,纷纷犯难道:“对呀,在菲菲身上可以当作‘出口’的东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们仍旧毫无胜算!而且,纵然我们能找到‘出口’,打不开它也是无用啊!”言念至此,他们全都没了主意,各个低头不语,空地上顿时被一片令人窒闷的死寂所笼罩。
  过得半晌,周元朴抬头看看“云表”,心知时间所剩无多,遂率先打破僵局道:“咱们在这儿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办法。既然大伙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就干脆赌一赌运气,总好过留下来坐以待毙吧!”
  龙志听到这番话,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赞同。可偏在这个时候,久未开口的温锦突然轻声说道:“诸位哥哥,如果你们一致认定‘出口’在菲菲身上,那……那开启之法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自从温锦将“游戏币”翻番之后,周元朴对这个不声不响的“害羞小子”便有了极大的兴趣,所以他马上追问道:“小伙子,莫非你已经想到办法能打开‘出口’了?”
  温锦把嘴一抿,腼腆地回答:“具体办法倒没有,只是我在想:或许我的异能可以派上点用场。”
  邓峰眼珠一转,立刻插话说:“你不会是打算copy一个‘女孩菲菲’,然后再直接去问她:‘出口’在哪儿吧?”
  还没等温锦张嘴应对,蒋军已抢先说道:“那样做,根本行不通!‘女王菲菲’为了防止小何使用这一招,早就把与“出口”有关的信息全部封锁起来,除了问她自己以外,你休想从任何人口中‘撬’出半点情报。”话讲到这儿,他的眼睛陡然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转头盯着温锦说:“原来,你也可以复制东西……哦,难怪在丢失了大量现金以后,你们仍有办法凑起‘过关’所需的数目。”
  何书永同样没见过温锦施展能力,此刻听到大家都在说他的异能也是“复制”,不由得既惊且喜,遂忍不住问道:“温锦,难道说你的能力和我的一样?”心里则暗暗纳闷:“这真的可能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两个异能者竟会具有相同的能力。”
  温锦举目看看对方,脸上略显难色,道:“这……这个该怎么说呢?我的能力和‘复制异能’的确很相似,但其中仍有本质上的区别。”话说一半,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然后便岔开话题道:“哎哟,只剩下八分多钟的时间啦!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女孩菲菲’,设法出去吧。”
  何书永见温锦对自己的疑问避而不答,心中随即明了:能力者的“异能之谜”就是他们生存的筹码,目前双方只不过暂时联手,以后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对方自然要谨小慎微,三箴其口了。想通此节,他马上微微一笑,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时间可不等人,咱们得赶快行动。”
  龙志略一沉思,接着发话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更好的提议,那么,我看不如就让阿锦去放手一试吧!”他嘴上说着,脑袋里却在飞速旋转:“我刚才明明亲眼看见:阿锦的能力就是‘复制’,他现在还有什么异能可以用来对付菲菲?难道说,阿锦他身负两种异能?”
  刚想到这儿,连龙志自己也立刻否决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寄居灵魂’哪来得两种能力?”
  正想着,便听周元朴开口说:“如果温锦对自己有信心,我当然乐意奉陪到底了。”
  而邓峰亦轻“嗯”一声,耸耸肩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得?咱们也只能‘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啦!”
  何书永与蒋军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也双双点头应允。六个人达成一致,紧接着便迅速动身,开始在小镇内找寻“女孩菲菲”。
  同一时刻,“游戏女王”在冷饮店里听到这番谈话,心里顿时暗自狐疑起来:“温锦、温锦,又是你!你有办法能打开‘出口’?哼,简直是大言不惭!在这个‘游戏世界’里,除了我自己以外,谁也打不开‘它’……至于你们,就更不要妄想能逃出去了。”然而话语及此,她脑海中念头一闪,又寻思道:“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然成竹在胸……这个家伙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好啊!反正你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我就跟去看看,温锦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主意既定,菲菲马上举起手臂,凌空虚晃三下,在身旁打开一道“暗门”,尾随龙志几人而去。
  五分钟过后,龙志他们终于在银行西南面的广场上找到了“女孩菲菲”一家。那对说话肉麻的父母乍见六个陌生人突然猛冲上来,将自己的女儿团团围住,自然是惊惶失措,心神大乱,紧跟着,满口“言情剧”的台词便如山洪暴发一般滔滔不绝,倾泻而出。
  可这时,众人听在耳内,非但没有觉得酸溜、肉麻;反而越听越高兴,越听越欢喜。因为这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声音都好像是在肯定他们的推测,坚定他们的信心,并且不断告诉他们:“没错!你们猜对了,眼前的小女孩就是菲菲的另一半灵魂,‘游戏出口’也一定在她的身上!”
  龙志和邓峰四人全力将那对年轻夫妇拦在外围,而温锦则趁机绕着小女孩走了两圈。突然,他双目精芒一闪,高声说道:“有门!这个女孩的大脑中存在着明显的思维活动,也就是说她有人的思想,绝对不可能是NPC!”其余几人闻听此言,心里都是一阵欢喜雀跃,高兴地甚至连温锦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也没有去细想。
  龙志仰面望天,看看“云表”说:“阿锦,还剩下不到三分钟了。如果你能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出口’的话,那就赶紧想法子打开它吧。”
  温锦腼腆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对同伴们说:“诸位哥哥,你们现在都转过来,盯紧我手里的这一块钱。咱们‘今天’能不能出去,就全靠它啦!”龙志等人听得心里纳闷,均不晓得温锦此举是何用意,但既然已经答应交给他全权处理,眼下也就只好依言照做了。
  不过,躲在暗处的“游戏女王”同样满腹迷团,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枚普普通通的硬币如何能帮助玩家们洞悉一切,败中求胜?所以,她更是瞪大双眸,死死盯住温锦手中的一元钱,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
  “现在,大伙注意看着硬币,千万别眨眼啊!”温锦一面说话,一面用大拇指将硬币弹上半空。众人皆不知何故,但仍然紧盯着那一块钱在空中急速旋转,最后又垂直落回温锦的掌心里。
  就这样反复弹了三、四次,邓峰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焦虑,猛地伸手抢过硬币,没好气地喝斥他道:“阿锦,你在搞什么飞机!咱们眼瞅着就要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抛硬币玩?”
  “峰哥,你先别急。”温锦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副少有的自信表情:“我已经找到了‘出口’的具体位置了,而且,随时都能把它打开。”
  现场众人闻言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叫道:“真的?”
  温锦举目向四周扫了一眼,欣然颔首道:“那当然。”
  邓峰将信将疑地掂了掂手中硬币,反问道:“你已经找到了‘出口’和‘开启之法’,就凭这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