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射日

    夜枭终于得偿所愿,他随手指定的敌人恰好是刘成凤,而非“铁罐”刘成祥。两人一经交手便纷纷豁尽全力,都希望能够迅速摆平对方,再转过头去援救同伴。
  刘成凤一双鹰爪使得出神入化,比他的弟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双方一个照面,他便使出一招“神鹰九变”,双爪直取对方的双目、****、咽喉等九处要害死穴。夜枭见对手爪势凌厉,自然不敢怠慢,脚步向后一错,手成螳螂形,挥舞击出,只听得两人之间爆出连翻响动,刘成凤的连环九爪被他尽数接下。
  刘成凤退后一步道:“螳螂拳!”
  夜枭冷笑一声道:“识货!”接着,双手如刀,使出一招“螳螂捕蝉”直取刘成凤。
  刘成凤知道“螳螂拳”的厉害,随即运劲于臂,一招“鹰噬大地”反击对方的手肘。“鹰爪功”以快、准著称,因此在速度上刘成凤后发而先至,一爪扣住夜枭的关节,使得攻向自己的螳螂手刀,在面门前三寸处停滞,距离和时机算得恰到好处。
  不料夜枭被擒,不惊反喜,嘴里念念有词道:“中!”
  刘成凤顿觉眼前一亮,一道寒光猝地破空而过,射向自己的左眼。幸好他反应奇快,脑袋往右一偏,险险避过毁目之灾,但饶是如此,仍感到左脸上火辣辣的难受,伸手一摸才知被人割伤,渗血的伤口足有五寸长。
  夜枭偷袭得手,立刻抢攻再上,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刘成凤见他双手空空,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始终猜不出伤他的寒光从何而来?正当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夜枭已然杀到面前,刘成凤无暇顾它,唯有出手抵挡。
  再次交手时,刘成凤加倍小心,一对鹰爪舞地密不透风,决不让对手有机可乘。夜枭同样展开“螳螂拳”猛攻,双方正斗地难分难解,他忽然使出一招“螳臂当车”,双手分左右同时攻向刘成凤的太阳穴。
  刘成凤想也没想,鹰爪反手向外展开,扣住夜枭的手腕,可他正要发力折断对方的手臂之时,不料耳旁恶风陡生,早有防备的刘成凤立刻身形后仰,同时飞起一脚,向上猛踹夜枭的下颚。夜枭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暗算到刘成凤,反被其踢中下巴,受伤跌退。
  刘成凤趁后仰之时,偶然发现有两道白光,自夜枭的食指处一闪及失,心中不禁疑惑重重:“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从我的伤口判断应该是被利器所伤,可是他双手空空,能把武器藏在哪呢?”
  夜枭干咳两声,用手摸摸负伤的下颚,发恨道:“再来分个高下!”
  刘成凤此时信心大增道:“又有何惧?来吧!”
  夜枭大吼一声,如狼似虎地冲杀过来,一双螳螂刀手幻化成漫天拳影涌向对方。刘成凤也毫不示弱,鹰爪狂飚疾出,如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双方以强破强,以硬对硬,手刀与鹰爪无数次交锋,难分胜负。
  忽然,夜枭突出重围,一记螳螂刀手刺向刘成凤的眉心。
  刘成凤不慌不忙,鹰爪疾挥,反扫对方的手腕。陡地,夜枭又是一声高喝道:“中!”一道亮光再次从其食指处暴现而出,亮光即快且急,直指刘成凤的眉心。
  刘成凤冷哼一声道:“来的好!”鹰爪一收,硬生生夹住寒光,接着轻易将其折断。夜枭没想到对方眼明心细,两次交手便看穿他的伎俩,唯有虚幌一招,暂时后撤,避其锋芒。
  刘成凤仔细观察断在手中的半截实物,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把细长的短剑剑锋。这把短剑想必是按特殊要求定做而成的,剑身大约有一尺五寸长,而宽度却不足一寸。
  刘成龙掂量着手中的剑尖想:“这一定与他的异能有关。不然他的手指动都没动过,这柄短剑究竟是如何出现的?从他刚才进攻的招式来看,短剑必然一早已藏在他的手中,难道他的异能会是……”刘成凤脑中灵光一现,似有所顿悟。
  夜枭见手中暗器已被人识穿,趁其不备,突然大喝道:“看网!”
  刘成凤警觉地抬头仰望,果然发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体从头顶罩下来,谁会相信这么小的网也能网住人?可是刘成凤心中却高兴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他的异能果然……”心念及此,头顶上的小网顷刻间竟像神化传说中神仙的法宝一样越变越大,最后,一直变得足够罩住刘成凤整个人。
  奇怪的是刘成凤不躲也不闪,任凭大网将自己捉住,翻倒在地。夜枭抓住网的收线,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捕快大人!”
  刘成凤坐在网中,不怒反笑道:“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的异能是把物体缩小吗?”
  夜枭的奸笑浮现在脸上,非常平静地问道:“你知道?”
  刘成凤笑道:“太明显啦!首先是你的短剑,我想你一定是把它缩小后,用拇指按在食指的第二关节处,因为只有那样,既能方便暗算敌人,又可以用‘螳螂拳’特有的握拳姿势做掩护;然后就是你出剑时,手指根本没有动过,说明没有用机关一类的发射性暗器,而是先将短剑恢复原状,依靠它变大时的速度来攻击我,接着,再立即将它再次缩小,这样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啦?”
  夜枭道:“早知道会被你发现的,不愧是捕快。”
  刘成凤实话实说道:“这完全是因为我的脑子里有异能的概念,也就是说:我能相信并接受世上有异能使用者的存在。如果是个普通人,他的知识与认知范畴中根本不包括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试问又怎么会往‘物体缩小’这种不切实际的地方上想呢?”
  夜枭道:“你猜出来也没用!罩住你的渔网中含有牛筋,它的韧性甚至可以承受一吨的撕扯力,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乖乖地等死。”
  刘成凤语音深沉地说道:“也许你并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类人,他们没有异能……”
  夜枭突然感到攥住渔网的手掌开始微微发热,而且越来越热。
  “可是他们也并非普通人……”
  夜枭感到手中的网已变地灼热滚烫,烫地他几乎想要脱手扔掉。
  “他们是把生命献给国家,接受世界上最先进的基因改造工程后,所诞生的新人类。朋友,你很不幸……”
  夜枭明显发觉手中的网已开始燃烧,手掌被灼伤的感觉告诉他这并非幻觉,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因为我恰好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的名字叫做刘成凤,不过,研究所的人们总是习惯叫我——喷火器!”
  夜枭惊异地发现:刘成凤轻松地撕开了着火的渔网,缓缓站起,双掌之上熊熊烈火狂燃不息,仿似神化故事里的火神——祝熔降世,神威凛凛,不可侵犯。
  夜枭道:“原来,你就是经过人体改造后,身体产生异变的怪物?”
  刘成凤道:“你们通过寄居灵魂的作用产生异能,难道就是正常人?”
  夜枭哼笑道:“我们当然不是人,我们是从低等的人类中脱颖而出,比人类更高级的生物。我们是——神!”
  刘成凤气道:“荒谬!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夜枭呵呵一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定要与你分出个输赢。”
  刘成凤道:“你的异能已被我识破,你认为自己还有胜算吗?”
  夜枭道:“当然。因为我不仅能把东西缩小,还可以把人缩小!”
  刘成凤笑道:“休要危言耸听。如果真是如此,你刚刚在打斗之时为何不把我缩小呢?”
  夜枭不慌不忙道:“第一,我没想到你这么棘手;第二,缩小有意识的人并不容易,起码要满足三个条件。”
  刘成凤奇道:“满足三个条件?”
  夜枭道:“没错。第一个条件就是:他要知道我的名字叫夜枭;第二个条件是:他要对着我喊:‘我愿意缩小!’,然后他就可以缩小啦!”
  刘成凤笑道:“那你的第三个条件岂不是没用?而且你告诉我这个方法之后,我还会傻乎乎地被你缩小吗?”
  夜枭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言道:“当然。因为,第三个条件是一个附加条件,只要我把前两个条件讲明,第三个条件就会立刻被触发。”
  刘成凤心中一怔,暗叫不好。
  夜枭阴笑道:“第三个条件就是:不愿被缩小的人在听到前两个条件之后,嘴里只要说出任意一个与‘小’同音的字,就会在听到第三个条件的同时马上缩小,绝无例外!”
  就在赵森与南宫怒斩相约三招赌盟之时,置身大殿的六个人都没有察觉到,正有一件诡异玄妙的怪事,悄然降临在王小乐的身上,甚至连王小乐本人对此事也毫无知觉。
  不久之前才被南宫怒斩吓晕的王小乐此刻终于慢慢转醒,可是睁开眼睛后,他赫然发现自己仍然身在落日山山顶,根本没有跌入什么古代祭坛,不禁拍着后脑,自言自语道:“难道刚才我摔倒之后就被震晕,之后的事情全是在做梦?没错!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看见石头里长出人来呢?不过,刚才那个梦还真是逼真呀!”原来,王小乐爬上山顶之后,听到山下枪声接连不断,为防被人误伤,他只好待在山顶,希望等孙国华等人全部落网之后在下山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山下仍然枪声密集,百无聊赖的王小乐颓然起身,想在山顶找些有趣的东西,打发一下难熬的时光。他之前从没来过落日山,今天细看之下,才知自己以前的想法完全正确。光秃秃的山顶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既没有泰山耸立云端的巍峨,也没有华山陡峭险峻的壮丽。
  “真不知孙国华他们为何要到这里来?”王小乐嘀咕道。
  突然,他发现山顶中心处的一块巨石上,有两个脚印,陷入石中两寸有余,他曾经听老人说过:这两个脚印就是当年传说中的后羿大神射日时留下的。他一时觉得好玩,便踩在石头上摆开架势,装成射日的模样自娱自乐。
  可万没有想到:曾经被成千上万人踩踏过的脚印,突然像插对了钥匙的锁一样发出“轰轰”的声音,跟着巨石四周的地面显现出一些奇怪的花纹,紧接着以这些花纹为准,地面开始逐渐陷落,王小乐也就跟着跌落到山中的大殿之内。
  只是,现在重新醒来的他看到自己仍然站在山顶之上,四周根本没有发生山石下陷的痕迹,因此,他才会认为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那是谁呀?”苏醒过来的王小乐起身后,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英俊汉子站在自己做梦时站过的那块石头上。这名男子穿戴一套泛着银光的贴身亮甲,脚蹬亮银靴,双目炯炯有神地仰望天空,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似的。
  “喂——老兄!那块石头可不安全,你换个地方看天吧!”虽然只是一个梦,但王小乐仍然心有余悸,加上,那个男人长得正气凛然,绝不似奸险、狡诈之徒,因而他才第一时间出言警告,以免到时“美梦成真”,害人枉死。
  不料,男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双目仰视天空,一动不动。王小乐心道:“真是一个怪人,这天上黑乎乎的,连个星星也没有,他在瞎看什么呢?不对……山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刚刚不是还激战不休吗?难道孙国华他们已经被抓?我得下山去警察局问问!”
  王小乐正准备下山离去,突然一道亮光射入眼帘,他抬眼一望,才知是一轮火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徐徐升起。日出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王小乐这时才惊觉到:自己已经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这下可遭啦,今天上学非迟到不可!”王小乐急火火地就要往山下冲。
  这时,天空中陡地传出异响,王小乐下意识地循声仰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无以复加。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出现九个赤红色的小点,而且越变越大。一分钟后,九个赤色圆点竟然变得和刚刚升起的太阳一般大小,从地面看来,天上此时就像有十个太阳似的。整片蓝天也仿佛要被燃烧起来,变得赤红如血,宛如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此情此景当真是千载难逢,绝无仅有!
  王小乐看到这番景象,早已惊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惊恐之余,他猛然瞥见挺立在巨石上的壮汉,此时双目精芒四射,手臂在腰带上轻轻一按,顿时山体摇动,巨震不止,与其梦见的山顶陷落一般无二。
  王小乐勉强稳住身形,高叫道:“不是吧——还来!难道真的让我不幸言中?真是张乌鸦嘴!”随着震动的持续,壮汉身边的地面自行打开,一件绽放着刺目精光的巨大长弓从缺口内缓缓升起。
  王小乐看见这张大弓,背脊处寒意四起,心惊胆颤地喃喃道:“不会这么邪门吧?”那名男子的身形与长弓相配,可谓是天衣无缝,只见他一手抄起巨弓,空拉弓弦,巨弓上的晶石隐隐发出血色的异光,仿佛在表现它主人坚定的决心。
  王小乐见到天上的九个红点越飞越近,体积也越来越大,当它们接近落日山的时候,各个都变成直径约有五十米的巨型火球,而那名壮汉依然手持无箭之弓瞄准它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小乐明白此时两人命在顷刻,但又不忍心扔下他一人逃生,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老兄——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在耍帅?这里没人看你,不如咱们先走,造型留着以后再摆。”
  可是,那名男子仍旧对他视若无睹,全神贯注地拉弓瞄准。王小乐生气地说:“好心没好报,我管你?去死吧!”嘴里虽然这样说,可他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悄悄地接近男子,想乘他不备,夺下他手中的长弓,将其引离这块凶险之地。
  正当王小乐走到壮汉身后五米远的地方,准备动手抢弓之际,忽听他一声狂吼:“第一发!”长弓立刻产生变化,在它内侧的上端突然凹陷下去,形成一个类似文字的符号,接着长弓正中的晶石仿佛被瞬间充满能量,暴射出慑人的烈芒。男子见弓失已准备就绪,随即瞄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火球,发射!
  一道耀眼欲盲的青光自晶石中射出,直冲云霄,将飞来的火球彻底贯穿击碎,只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与一阵转瞬即失的“烟火”。
  王小乐顾不上躲避从天而降,已被炸成细磨的火球碎片,在震耳欲聋的暴鸣声中,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男子手中的巨弓:“乖乖,不得了。看不出这家伙这么神勇!”
  壮汉击碎一个火球之后,手下一刻不停,接连又发出八道异芒,将剩余的八个火球也尽数击毁。只不过,男子每发射出一道烈芒,长弓的内侧就会凹陷出一个符号,当八颗火球均被射落之后,巨弓内也就留下了九个奇怪的古文字。
  王小乐躲在树后,猜想道:“看来,那男人手中长弓的箭失就来自它本身。如果我猜得没错,每一道光都是长弓本身的材料输进晶石之内,再由晶石转化成能源射出。唉!这样看来,长弓虽然威力无穷,但岂不是越射越短,到最后连弓都没啦,那还怎么玩呀!”
  无意中穿接起适才发生的几件事情,王小乐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荒诞而又可怕的念头:“等等……落日山?手持神弓的男子?九颗酷似太阳的巨型陨石?被他用箭射下!我的天呀,你是不是在耍我呀!难道,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箭神’后羿,而被他拦截的九颗坠落地球的陨石,便是被后人谬传的九个太阳?难道我刚刚亲眼目睹的就是……后羿射日?如果我此刻是在做梦的话,那刚刚的怪物……”王小乐越想越糊涂,无奈地自我开解道:“也许……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就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