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王师出征禹王槊;三重使命双肩扛

  话说二人短短数语便引起刘嘉注意,‘槃凰玉箭’更是表明其身份,遂令护卫、侍从等人皆退下,中军帐中便只有主客三人。
  「二位请坐。」刘嘉伸手招呼。
  「谢将军。」帅案之下,二人一左一右分坐东西两边。
  「不知因何事出岛?」刘嘉问道,神情自若,心中却存困惑,莫非公子不允此时驱逐匈奴,故而令二人来此传令。
  飞骑翼虽常乔装打扮分布各地,但观此二人身上所散发气息却绝非飞骑翼。
  槃凰宫使者?若非极要紧之事,槃凰宫断然不会遣使出岛,况且前几次皆是依兮出使。
  刘嘉擅识人观势,遂生出疑惑。
  「将军勿疑。」鄧奉笑道:「公子遣我二人来汉中王帐下听令,并有旨意天下一日未定,我二人便随汉中王一日。」
  原来二人便是槃凰宫翼使副将,鄧奉乃飞骑翼翼使副将,贾览乃禁卫翼翼使副将,此次奉妘洛旨意出岛。
  汉中王帐下将领皆是文武双全,却仅有数人,而贾复奉令随刘秀左右,来歙、陈俊二将分别出使凉州、益州。
  张忠忠勇可嘉却少谋,故而被刘嘉派往押运粮草、军饷,又遣李宝护送押粮部队入凉州。
  因无人可用,故而刘嘉令来歙不必返回,而是前往北地郡会合。
  「公子知我!」刘嘉感慨道。
  鄧奉、贾览二将不约而同起身来到帅案前,并异口同声说道:「请汉中王下令。」
  刘嘉刚刚一直在观二人,因而心里已有谱,便言:「鄧将军随我左右,遇事好做商讨,贾将军领精兵五千作为先锋,先行破敌。」
  「诺!」二人得令。
  「出师北征,驱逐匈奴。」刘嘉下达军令,但见鄧奉、贾览随其左右走出帅帐。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槃凰盘厅堂,侍从依照最新情报布置毕槃凰盘。
  妘洛上前观之思索约莫一杯茶功夫,遂道:「孝孙以粮草试探可谓是用心良苦。」
  原来,朔方卢芳欲起兵南下左冯翊,左辅都尉拱卫京畿北境,若取则可直入长安,灭亡王莽,刘嘉闻报非但不喜,反而担忧。
  卢芳此人自称是武帝与匈奴皇后四世孙,既得九州士子、百姓之心,又与匈奴单于、诸王亲近。
  此人奸诈凶险之极,时常换装,两面逢源。
  倘若卢芳领匈奴进入三辅,无疑是恶犬领群狼入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夷族若占领京畿长安,必然霍乱九州大地、黎民百姓定遭涂炭。
  王莽乃内忧,匈奴是外患,匈奴入境必驱逐,刘嘉铁心讨伐之。
  天下大乱,人心难料,故而以粮草试探与朔方毗邻的凉州隗嚣,一则就地取粮,大军便可轻装简行;二则形成不立约的攻守同盟,以绝后顾之忧,身后隐患;三则名正言顺以双倍粮草奉还,且以重金相送,既是雪中送炭,亦可震慑隗嚣。
  隗季孟得粮饷壮军势,汉中王施恩惠显威仪,华夏大地西境屏障可保无忧。
  刘嘉一边备战,一边传书槃凰宫,迟迟未得妘洛旨意,事不宜迟,刘嘉犹豫再三,还是从剑架取下禹王槊在手,准备出征,鄧奉、贾览二人的到来给刘嘉亦吃了定心丸。
  且说,鹤发老人凝视盘中良久:「隗嚣与卢芳同为陇右人士,隗嚣缺少粮饷,却以二十万助孝孙北拒匈奴;卢芳割让州郡,搜刮盐铁,强抢民女,敛尽财物,只为换得匈奴发兵助其取三辅之地。」
  端坐榻上的龙伯高道:「卢芳首鼠两端,即非我族,亦非夷族;即有羽翼,亦有獠牙,此人不死,世无宁日。」
  依兮一旁笑出声,众人不解,鹤发老人斥责:「公子与前辈论国事,若君怎可发笑?」
  依兮知失礼,急忙道:「龙伯前辈说到田鼠,翅膀、獠牙,我便想起一个典故,故而不由得笑。」
  妘洛亲切一笑:「若君说来听听。」
  依兮稍作思索后言道:「凤凰寿,百鸟朝贺。唯飞鼠不至。凤凰责之曰:“汝居吾下,何倨傲乎?”飞鼠曰:“吾有足,属于兽,贺汝何以?”一日,麒麟诞,飞鼠亦不至。麟亦责之。飞鼠曰:“吾有翼,属于禽,何以贺与?”麟凤相会,语及飞鼠之事,互相慨叹曰:“如今世上恶薄,偏生此等不禽不兽之徒,真乃无奈他何!”」
  依兮说罢,引起众人一片大笑,依兮所言正是道出卢芳此人本性。
  笑罢,鹤发老人道:「且不说卢芳,我觉隗嚣此人亦非甘居人下者,其虽无君临天下之志,却有割据一方之心,不得不防。孝孙此举甚妥,求粮试探其心,送金震慑其行。」
  「此战之后,隗嚣必然敬畏汉中王三分。」说罢,打开‘刘嘉卷’观之:「刘孝孙有王者风范,龙伯子游历天下多载,寻得一位君主,一位辅佐,一位统帅,不枉此生。」遂又叹道:「刘伯升乃良辅,却性情刚烈,惜哉。」
  「人各有命,刘縯在世间之人事已尽,便归宿而去。」悲伤与超逸一并出现在妘洛眼中。
  龙伯高沉思片刻,然后言道:「辅佐、统帅二使命皆落在孝孙肩上,沉重非常。」
  「前辈是否亦如此看?」妘洛欲更进一步,却又举棋不定。
  鹤发老人缓缓走向龙伯高并坐在榻上,言道:「依公子之意,莫非认为不够重?」
  「再给孝孙加一使命。」妘洛神情认真。
  龙伯高闻言稍稍露出惊愕,不知妘洛究竟何意,更不知又是何使命。
  鹤发老人稍显犹疑问道:「是在辅佐与统帅之后,还是在两者之间?」语气虽缓却心生担忧。
  龙伯高从两人对话中听出含义,或者说是听出话中意味,其却未言语,欲听妘洛如何筹划。
  妘洛迟疑不决:「在两者之前。」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相互对视,面面相觑,辅佐、统帅两者使命之前乃是君主使命。
  妘洛见二人皆露出惊诧神情,随即连忙说道:「并非君主。」
  龙伯高疑惑:「在此之外还有何使命?」
  鹤发老人亦是不解,皆等待下文。
  「观人,识人,用人,管人,制人。」妘洛一字一顿,却又缓缓温和:「归根结底两个字:伯乐,也即孝孙一人三使命:辅佐,统帅,伯乐。」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闻言大笑,半天未言语的依兮亦是抿嘴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