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督察院特使(下)
  把所有数目加在一起,秦邯涉及到的钱财数量就多了去了。而所有的一切,只有部分经过钱骏之手。
  秦邯这人,是钱骏见过最狡猾的官吏,不论什么时候,钱财进他的口袋时,从来不亲自经手。
  要不经过钱骏,要不经过秦寿,或者是他夫人,这就是秦邯的高明之处。都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相公,鬼知道这个秦邯有多少毒?
  其实,担心的不只是他,秦邯自己也挺心慌的。
  自己亲手扶植起来的亲信,突然无声无息就给督察院的人抓走了。那就感觉就像一只喂了几年的肥猪,突然被老鹰叼走了似的,心中的郁闷简直无法形容。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亡羊补牢。刚才倒是警示了一句,也不知道马雄才最后能不能扛得住。
  钱骏进来的时候,秦邯正在后堂里抽烟,平时一丝不苟的书案上,今天有些零乱,但是秦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钱骏就试探着叫了声:“秦大人!”
  秦邯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马雄才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秦邯的意思,钱骏自然明白。
  他出门的时候,秦邯又喊了一句:“想办法查一下,看看是谁写的检举状!”
  看到秦邯那杀人的目光,钱骏心里一凛,大人终于发威了,钱骏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钱骏走后,秦邯躺要后堂的椅子上,心里盘算着这事该如何收场?
  马雄才曾是沙洲招禄司郎中,三年前从外地调过来的。他是沙州地界向自己靠拢得最活跃的一个,因此秦邯两年内将他提到了户部侍卿的宝座。
  坐在后堂里一个人想了很久,发现马雄才的事情,就算扯烂了也查不到自己头上,于是秦邯就冷笑起来。
  不过,倒是要提醒一下主簿钱骏,尽可能把事情做干净一点。
  现在关键的,是把背后那个写检举状的人找出来,秦邯冷静了一会,给秦寿发了个笺条。提醒他这段时间消停一点,千万不要被马雄才的事情牵扯进去才好。
  说明白一点,就是要让钱骏去抹杀证据,清理所有痕迹。
  他相信钱骏这人做事还算靠谱,因此很多的时候,都由钱骏出面办事。
  另外一个,他必须查出来举报人是谁,如果这个人是户部衙门内部的人,那这人绝对不能留,必须要狠狠地踩死为止。
  秦邯担心的还有马雄才招惹的那些女人,马雄才在招禄司的时候,就喜欢招惹花花草草。到了户部衙门,位高权重,在堂下就更加不懂得节制了。
  而且这人有个不良嗜好,不喜欢大姑娘,只钟情良家妇人,没有相公的女人他不要,如果看上衙门里哪个少妇,他一定想着法子搞到手才行。
  因此,秦邯很难把握,会不会是人家相公报私仇,将他的问题暴露出来,这也很难说的。
  第二天从行都司传来一些零散的消息,督察院的人在马雄才后堂的密室内,找到两本泛黄的手记。这鸟人有这样的习惯,上面都是他亲笔记下的一些生活琐碎。
  据说手记上记着他收到的银两和支出的款项,听到这里,秦邯的头就大了。也不知道马雄才平时给他的银两,有没有记在本子上。
  另一个本子就更荒唐了,竟然是一本少妇花名册。
  里面记载了他为官二十几年中,所有跟他有过交往的少妇履历。只是这个本子记载并不完整,督察院的人细算了一下,居然有近三十位之多。
  具体记载的是少妇的名讳,年龄,相貌,以及最撩人的部位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他们认识的过程,以及这个女人平时的一些爱好和生活习惯。
  这三十个女人中,大的四十开外,最小的十七八岁,无一例外都已经成家。
  搜集到这些花边证据的时候,徐茂先都觉得邪门,为什么他的每个女人都是成过亲的?难道这个家伙有一种强占他人老婆的嗜好?
  后来,徐茂先在手记的最后一页上,找到了这个答案,马雄才在上写写了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哼!
  果然是一个狂妄自大,心胸变态的歹人。
  而当面对这些证据,马雄才当时就慌神了。
  这该死的生活习惯,好当当的干嘛要把东西写在本子上,现在真的就死在这习惯上了。
  马雄才一个劲地在心里骂自己猪头,这****的,要不是天天把秘密写在本子上,今天他们能如此轻易地拿到贪赃枉法的证据?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现在马雄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肥肠子悔青。
  如今是铁证如山!
  马雄才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他就在心里暗自后悔,当初没有把财富尽快转移走。
  只是不知道家里那个黄脸婆,有没有听到风声,想堆积地窖里的几箱黄金拿山上埋掉。
  马雄才事件,终于通过调查取证,准备递交到行都司刑部的时候,就在那天晚上,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一条黑影闪进了督察院的密室,随后密室里燃起大火,所有的证据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行都司主城的夜空。
  被关押在典狱内,睡不着的马雄才忽然牢门外闪过一条人影,他猛地坐起,惊恐万状地大吼了一声。
  “谁——”
  那条黑暗里的人影一闪而逝,随后有团白色的物体飞进了马雄才的怀中。
  外名的雨,继续下,越下越大。
  整个夜空下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城里闪烁的火光,带着几分没落而寂寥。邓卓文背着手,看着窗外的大雨,缓缓地抽了口烟袋。
  他发现自自己上任以来,越发不能控制这湖广的局势了,女婿宋廷弼疯了,他的下面那班人,一个个被人收拾掉。
  好不容易派下去的许文博,刚刚站稳脚跟,立刻就像中了巨毒一样,轰然倒地,邓家在荆州地界的势力日益渐弱,到底是自己的无能?还是对手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