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先生雅量与汴州迁都
  苏护深知角念一片苦心,枹罕城在北境,如果要将她葬在那里,苏护就要统一北境。回到汴州,苏护将角念暂时安葬在一座桃花山下。他在坟前默默的说:角念,不必等太久,我一定带你回去枹罕。
  角念死后,旧之南梁世族见苏护孤身,纷纷向他献上自己的女儿,苏护全都拒绝了。他认为旧情难忘,自己的心中装不下太多的人。
  丞相邹景也来劝,并说蜀王已经成为天下之主,必然只有子孙繁衍,江山才能一代代的传下去。
  苏护听了,只是笑着说:“苏护并不觊觎天下,待一统北境之后,我会把江山留给我的弟弟临海王,他多谋善断,可以为帝。我会带着角念的灵柩回去枹罕,然后再寻一方乐土,躬耕期间,颐养天年。”
  邹景听了,不住感叹。
  苏护这时见了,就嘲笑似的说:“我听说先生自从政之后,经常日暮回家,从来不问家事。而且对妻子也很疏远,甚至都不进内室,虽年近五十还没有半个子嗣。如果这样的话,您的财富和爵位又要传承给什么人呢?”
  邹景听了,笑着说:“大王只说对一半,邹景也曾经在白天走进内室,可是恶犬不识主人,竟然吼叫着将我赶了出来。自此之后,我才少入内室,有事的时候,我就派人去传个话或是把我的妻子喊出门来。”
  “先生雅量高洁,颇与凡人不同。”
  “女人很麻烦。”邹景笑着说,“我又是一个喜欢自在的人,生活中不喜欢讲究那么多的威仪和礼节,至于车子、衣服和器物用品只要够用就行,依仗也是勉强够数就好。我现在一个人坐卧常在一间小屋里,果实糕饼之类,有时就放在梁上,客人到了取下来一起吃。这样生活,不但逍遥自在,也不会拖累政务,难道不很好吗?至于爵位,身死之后,应当奉还给陛下。国家的爵位要给那些配得上他的人,在邹景看来,坐享前人爵位和留下来的财富从来都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苏护听了,点头称赞:“先生的名望和本领这么高,却不凭才学地位而骄傲,真是亘古少有之良臣啊!”
  不久,南境之地各处纷乱既平,苏护迁都汴州,置百官,立州郡,并以邹景为右丞相,孟度为左丞相,林兴宗为大将军,萧鸿渐为水军大都督,钟离秀、燕青为卫将军。南境一统之后,势力震惊华夏。
  一年之后,苏护本想领军北伐,却忽然听说邹景病重,于是取消在城北的阅兵,匆匆敢回汴州城。
  此时,邹景依然住在他的那间小屋里,来这里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只不过小屋简陋,容纳不了太多的人,而前来探望的人都已经从小屋的门口排到了街头。
  当众人看到蜀王来到,纷纷让到一旁,苏护看着这些来探望的臣子说:“你们暂时都回去吧,邹先生既然病的很严重,就让他好好休息。你们都回去吧,我会把你们的心意带给他。”
  众人闻言,只好散去,只有林兴宗几人跟着苏护走了小屋。
  苏护曾经来过几次邹景居住的小屋,对这里的寒酸也是知之颇深,还未进门,就对着身旁的侍卫说:“我现在宫殿里正在盖一件小殿,叫他们停工吧,再把那些盖小殿的木材都运过来,给我的丞相建一间正房。”
  “大王,那可是您为角念夫人专门营造的啊!”
  “不必再言,尽管运送过来。顺便还要带些宫中的素褥和布被。丞相大人生活简易,我上次看他的被褥已经都是补丁了。”
  侍卫领命而去。
  苏护这才带着几个近臣走进了小屋。
  才进屋中,正见邹景躺在床上,萎缩成一团,形象枯瘦,面色蜡黄。苏护顿时就落下眼泪来,他执起邹景的手,看着他伤心的说:“几日不见先生,如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邹景见是蜀王来探望,挣扎着要下床行礼,却被苏护拦住了。他咳了一阵,才穿着粗气说:“不过是小病,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够走出小屋,随王伴驾。大王不必担忧。”
  苏护听了,心如刀割,病情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只看一眼,便是揪心。即便是不通医理的人看这气色也知道病的很重了。他急忙问邹景身旁的侍从,“你们是如何照顾丞相的,为什么让他病重如此?”
  邹景身旁的侍从就要说话,却被邹景拦住了,“我的病和他们无关。几日前,我听说蜀王要北伐,就去西徐州看看粮草辎重的准备情况,只因逢了Y雨,道路泥泞,摔下了马。当时受了一下惊吓,就卧床难起了。”
  “丞相大人把腿都摔断了……”这时,邹景身旁的侍卫补充说。
  邹景瞪了那个侍从一眼,“不要多嘴,让吾王担忧。现在,天下一统在即,我又岂能因为自己生病而拖累吾王的社稷?!”
  苏沪听了,急忙掀起盖在邹景身上的被褥,忽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苏沪皱了皱眉,撩开被子,却见邹静的腿用布头包裹着,殷红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并风干成了紫红色。苏沪立刻就急了,“爱卿病重如此,何不早说。”
  苏护说完,急忙吩咐身边的中郎将去宫中请太医。
  苏护早晨去探望,知道天黑了才回去宫中,临别时,又把中郎将留在邹景的小屋,让他每天奏报丞相的病情,至于药物、膳食则在宫中任由取用。
  自此之后,苏护派人对邹景尽心治疗,并时常探望。每当有医者为邹景针灸,苏护见了都会难过。苏护想多看看邹景,又怕他太过劳碌,于是命人凿通墙壁,每次探视就在暗中观看。如果发现邹景吃下一些东西,就高兴,也会对身边的臣子有说有笑;如果发现邹景不进饮食,苏护就会长吁短叹,夜不能寐。
  邹景病重的时候,苏护亲自去郊天,祭祀宗庙,又派出使臣去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去祭祀祈福。后来见邹景病情没有好转,又大赦天下犯人。
  邹景知道后,上表谢恩。邹景在奏疏中,三言两语陈说谢意,然后又是尽述时政,陈说利弊。
  苏护读表,只觉言辞之间,情意恳切,深深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