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宣战檄文与泪湿衣襟
  ??  虽然已经和角念结婚多年,可是苏护一直都在回避着自己的过去,角念也不想多做过问,在她看来,有一位如此潇洒倜傥又冠绝天下的英雄陪在身边,其他什么都不在重要了。
  现在,角念似乎也悟了几分,“难怪遇到你时,只是单身一人,无家无业,原来还有这个过去。这么多年来,你执意南伐,还为我们的孩子起名叫做征南,想来,那仇恨一定不浅吧。”
  苏护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你成了我最爱的人,也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可以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于你听。我本是庐陵王,南梁王的第三子……”
  当苏护说完自己的身世,身旁的角念早已泣不成声。苏护见了,取来绢巾为角念拭去眼泪,“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执意讨伐南梁了吧,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而我今日在黄河上所见到的那个小将军很想我旧时的一个门生,在渡江时,他为了让我安全渡江只身跳入江中搏杀恶龙蓝蛟。后来,我沿着江边找了三天三夜,遍访所有的渔人,皆无所踪。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天下之人那么多,先生不是也说过南人北相和北人南相的事吗?依我来看,只是戎装之下,大概是有几分形貌相似罢了。”
  “或许是吧,我只是觉得看到那个人感到很熟悉,就像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苏护说完,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没死,那就太好了。”
  “既然是梁人,先生可以派人过去打探一下就好了。”
  “算了,我情愿那个人不是。不然的话,沙场相见,短兵相接,我又该如何去做啊!”
  虽然苏护没有派人去刻意打探,可是孟度新任为悬瓠要地镇守将军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苏护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了。他知道如果孟度还是曾经的那个孟度,那么是否继续还要打仗下去就值得商榷了。为此,他派一名信使带了一封信笺渡河送去了悬瓠。
  当日,孟度正与辅国大将军李德宗在山丘之山研究如何破解北岸的水阵,忽听报有魏之信使。孟度诧异,唤人来见。
  那名信使见了孟度施了一个礼,从怀里逃出一封信笺递给身旁的一名侍卫,对孟度说:“河内刺史苏护有一封密信送给将军,临行前,大人叮嘱将军一定要亲自打开。”
  孟度从侍卫手中接过信封,笑着说:“听说你家苏护刺史曾经西征大夏,北伐柔然,又东灭大燕,官职太宰一品,现在为什么要来河内这个小镇做个刺史?”
  信使听了,颇为得意的说道:“刺史大人曾对我们说过,‘品级无大小,皆是为国尽忠耳’。又说现在北境已平,魏国所患便只剩下了梁国。所以,苏太宰才屈就来了河内,一则试探你们梁**力,二则为南伐做些准备。”
  孟度冷笑一声,凑到跟前,对着那名刺史说:“他真有那么大的本领吗?”
  “本领大不大,你应该也知道,苏护大人自来河内之后,连战连捷,已经活捉了你们梁国两位镇守将军。现在吕赞还被关押在北岸的囚牢之中,他的牢旁上有一间空缺,如果将军不识时务,那里便是您将来的安生。”
  “一个信使,怎么敢如此放肆,拉住出斩了!”一旁的大将军李德宗被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哈—哈—哈——”孟度不怒,反而大笑说道:“我这悬瓠城中,也有一座专门为你们刺史准备的囚牢。烦劳回去转告一声,酒菜已经备好,请君入瓮。”
  “我家刺史谋略冠绝天下,我想最后还是南人入北吧。”信使对于孟度的刁难也是毫不惧色。
  “果然是个不辱使命的信使,看来你家刺史大人倒是慧眼识人啊。不过,梁军既已开战,就不再需要这种往来宣战的檄文了。”孟度将那封信放在跟前的案几上,对着信使说:“不过,我也欣赏的你的胆识。”
  孟度说完,又转头对着身旁的一名侍卫说:“赏他千钱,送他出营。”
  “我们应该直接斩了这个信使,用他的血来祭吾王的旌旗。”李德宗不满的说道。
  “他不过是一名信使,大将军不要生气。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杀了他,天下人会说我的孟度气量狭小,放他走吧。”
  孟度说完,那名侍卫就带着魏国的信使走了下去。
  送走辅国大将军,孟度拾起案几上的那封信笺,拆开来看,却发现那并不是宣战檄文,而只有一行小字:君未为蓝蛟所食乎?
  孟度看罢,顿时摊坐在案几前的座椅上。他两目失神,呆呆的看着那一行小字,感触之下,眼泪簌簌而落,“真的座主大人啊!”
  泪水很快湿透那张信纸,又透过信纸,染湿了衣襟。十年,足足有十年,只为了寻找心中的那个座主,他委身于宋恒,网络自己势力,又将信使散尽天下打探消息,可是终究是一无所获。
  现在,终于有了座主的消息,他的激动之情澎湃于心,竟又久久难以平复。如果他在东雍折回悬瓠时能够确认那小舟上的人就是座主的话,他一定还会像过去那样,毫不犹豫的跳入黄河之中,他会拼尽全力游到那个人的身边,喊一声“座主”,再倾诉这么多年来的心中之苦。
  很快,孟度派出信使带去了自己的密信,信中只说:约在今夜,雀仙阵外相会座主。
  当夜,上弦月,虽不是特别明朗,也将黄河照的一片皎洁与清澈。波光粼粼之间,涛声阵阵,微风习习,九离苾撑着小舟在一根根高低错落的木桩之间穿行。
  苏护换下戎装,戴了一个紫金小冠,穿了一身轻便长衫,完全一副汉人的打扮。他立在船头,遥遥看向对岸,不远处,已有一艘小船等在雀仙阵外。
  九离苾不解的问:“即是故人,何不带来府中叙事?”
  苏护听了,淡淡的笑着说:“他是个梁人,而我现在是个魏人,现在是各为其主,虽然有些私交,可是约到府中,终究是不合时宜。我看着黄河之上,月朗星稀,无人打扰,若是叙旧,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那个人现在梁朝身居何职?”
  “这不重要。”
  “先生是打算劝降他吗?”
  苏护摇了摇头,“只是叙旧,不谈国事。”
  九离苾这才不再问了,划着小舟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