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鸷鸟累百与不如一鹗
  酒至酣处,一名士兵匆忙闯入将军府后堂。
  众人见了皆是惊讶,正要责备,却听那士兵说道:“魏军来袭,城东和城西火起,请将军……”
  吕赞听了,腾地站了起来,摔掉酒杯,怒目说道:“魏国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偷袭我们,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
  “灯火恍惚,四面火起,我们守卫只见纷乱,不知有多少人啊!”那名士兵惊慌失措的说道。
  梁军诸将听了,皆是惊愕,纷纷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镇守将军吕赞,也有就几名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吓破了胆,直接摊坐在席间,可是眼中却醉意全无,有的只是惊惧。
  吕赞看了看众人,故作镇定的说:“你们赶紧回到各军之中,先带兵来截杀魏军,再去救火。”吕赞刚才被这些将军灌了很多的酒,此时遇到这一惊一乍,只觉头痛欲裂,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所有的人都听得屋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这座将军府已经成为魏军的一个重要目标。所有的将军这时全都被惊住了。
  随之,这些人就乱成一团,找铠甲的,找头冠的,找兵器的,所有的人胡乱的碰撞着。虽然这些人在军中经过了很久的训练,可是想想兵临城下,命在旦夕,硬要不慌张也不过是逞强罢了。而且,武将们多在劫掠河内时被魏军俘获,剩下的这些将军多是文官。这些文人,无事则罢,遇事则慌,各个都把性命看的极其重要。
  “将军,马匹为您已经备好。”又一名侍卫冲进来对着吕赞说。
  “不要慌乱,我们有五万守军,怕什么啊?!”吕赞听了,取下佩剑,砍死了一名慌乱中乱窜的将军,大步走出厅堂。
  一人既死,满堂俱静。这些文臣武将全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因为痛苦还在地上挣扎的将军,既然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名中郎将对着吕赞问道:“将军,我们现在?”
  “按照我的说,先御敌,再救火。剩下的仇早晚都要报!”吕赞说完,抢先冲出后堂。
  夜色下,一名马夫正牵着一匹宝马等在阶下。这匹宝马浑身雪白,矫健异常,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披着一身白霜,分外娇艳。
  吕赞夺过马缰,跳上马背,正要出门,却见一队魏兵已经冲了进来。
  苏护在梁时曾和吕赞有过见面,有些担心他会揭穿自己庐陵王的身份,那样的话,自己在魏国就会平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就扯了一张黑巾蒙在脸上。
  此时的苏护,一张黑巾缠在脸上,若只看那露出来的目光,除了几分聪慧,便全是不屑。他大槊一横,指着吕赞说道:“吕将军速速下马受降。”
  吕赞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黑巾的人,心中嘀咕道“莫非这个人认识我?!”可是他想不出眼前这个人是究竟谁。吕赞拔出宝剑,冷笑说:“这里是悬瓠,不是你们魏国人来撒野的地方。”
  “随你怎么说吧。”苏护策马冲向吕赞。
  “刺史大人!”苏护抢先冲去,惊得唐辉几名将军一阵心惊胆战,他们只识得苏护的水阵,又哪里见过他的马上武艺。只有九离苾依旧站在原地,对着那些将军们淡淡的说:“苏先生出战,你们有什么好担忧的?!”
  众将还未冲到跟前,却见苏护挥舞一条大槊,只一招就击飞了吕赞的手中佩剑。吕赞顿时一惊,酒也醒了八九分,骑马正要逃到后堂,却被感到身前苏护直接从马上拽了起来。
  苏护一手提着吕赞扔到自己的将军跟前,得意的说道:“先绑了这个。”
  此时,那些从府中跟着跑出来的梁军诸将看到眼前情景,皆是惊惧。自己的镇北将军被人只一回合就擒走了,这仗还能怎么打?
  此时的吕赞已经灰头土脸的被魏军给绑了,他不甘心,尚未到用兵之时,自己就直接被人给活捉了,曾经的傲慢只化成了现在的悔恨与屈辱。身在魏军中的他被绑了结实,他垂下头,不敢看那些梁军将领一眼。
  几名梁军将领见状,怒火中烧,提着刀枪冲向阵前的苏护,可是不过几个回合,纷纷被苏护和魏军众将斩于马下。
  苏护来到堂前,大槊一指,对着那些被吓得战战兢兢的的梁军将军们说:“若战便来,若不战,便降。”
  眼见着冲进来的魏军越来越多,梁军中的这些将军皆俯首称降。
  苏护看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命人见那些将军全都缚了带到船上。他见吕赞留下的那匹白马光洁矫健,只是一眼便是心生喜欢。他跳下朱龙,轻抚了一下那匹白马。白马只是轻轻的踱着步,虽有几分不安,却并没有什么敌意。
  “正好带你回去陪我的朱龙做个伴!”苏护说完,从地上捡起那根马缰,交给了九离苾,“这是一匹宝马,回营之后要好生看待。”
  九离苾领了缰绳,点头称喏。敕勒人天生北境,必善弓马,对于马匹的了解也是其他族群的人难以超越的。九离苾也是一个相马师,他当然知道眼前这匹洁白如雪的宝马是一匹千里马。
  不过一个时辰,魏军劫掠而归,只是在城内放火冲杀时折了几十名兵马。
  这次劫掠不但活捉了吕赞,还捉住了两名中郎将和五名校尉,至于主薄、功曹之类的属官更是有几十人。魏军一行,差不多捉走了所有驻守悬瓠的守军高层。
  消息很快就传到建康,梁王宋悦大怒说道:“上任一日,就被人掳去,这简直是我大梁国军队的耻辱!”
  满朝文武皆是震撼,并不敢言。之前,驻守悬瓠的守军隔三差五的就会送来劫掠胜利的捷报,可是现在,一位镇守将军被活捉后砍去了手臂,新的镇守将军才去上任就直接被人从将军府中劫走。这是何等丧心病狂的魏军啊!
  “这就是饱读兵书的吕赞?!”宋恒环视群臣,怒气冲冲的说道:“谁人可以为将,镇守悬瓠,对阵魏兵?”
  群臣无言。大都督孟度近前一步,淡淡的说:“梁王还是让我去吧。”
  宋恒见了,有些顾虑的说道:“你是大都督,督梁国诸州军事。现在蜀人不服,又有山越之人蠢蠢欲动。我又怎么能把你送去悬瓠呢?”
  “蜀人纷乱,不知所从,谋略不足,山越人占据山势,力量不足。如果有了变故,大军随时都能赶过去轻易平复。这些都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可是悬瓠若失,则长江以北的各州各郡恐怕就不再属于梁国了。”
  梁王听了,也是心头一惊,“既是如此,那也只好烦劳都督去走一趟了。”宋恒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颇为悔恨似的说:“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或许我就不应该让吕赞去镇守悬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