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梁故地与天伦之乐
  ???  在临出征时,魏王拓跋颜曾有叮嘱,对于叛军的高级将领要就地正法,以慰民心,并且说,即便是万俟丑奴这个称帝的家伙,也要在当地正法。苏护知道,魏王是要把他的威严树立在岐州、高平各地。但他却不想滥杀,平民多是受了威逼与蛊惑,只有那些将领才是真正的罪责难逃。
  万俟丑奴知道尉迟菩萨全军覆没,甚至惊恐,急忙收拢各地军马,退守平凉,并在平凉外的平亭之地建造了六座营寨。其中一座主营寨,五座辅营寨,各有守军,互成犄角。
  苏护率领大军通过岐州,又赶走略阳的叛军,来到平凉城南百里处安营下寨。
  这一日,苏护在帐中对韩凤说:“叛军据守险要,一时难以攻克。明日,你可前往寨下搦战。”
  韩凤听了,皱着眉头说道:“寨前搦战是先锋官们要做的事情,我又如何做得?”
  “你是三品武卫将军,若论品级和朝中威望,皆在尉迟迥之上。尉迟将军能做的事,将军如何就做不得?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不要违背我的军令。”
  韩凤听了,心头忽然掠过一阵寒意,想起和瑾的下场,他可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种地方。
  走出营帐的韩凤一路垂头丧气,他虽然精于骑射,可是弓箭却并不能当作两将相争的主武器。至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却没有一把练的足够精炼的武器。虽然万俟丑奴的军队已经退守营寨,可是万一杀出一员猛将,那么他韩凤就只有送死的份了。
  韩凤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武卫将军的来历,他不是一名弓马手,只是因为在北境时成了拓跋颜的侍卫才得以飞黄腾达。后来跟随拓跋颜入了平城,每逢魏王拓跋颜高兴的时候,他就会和和谨等人一起向魏王所要官职,至于拓跋颜生气的时候,则会乖乖的躲到一旁。因此,他们从来不会惹怒魏王,却可以凭借魏王的宠爱获得步步高升。
  骆马和随着韩凤走出营帐,紧走几步,追上韩凤,笑着说:“刚才听元帅说,将军只要能够引出寨内守军,便是大功一件。我是不是该恭喜将军了啊?”
  韩凤白了一眼,冷冷的说:“郡王若想立功,可替我前去搦战!”
  “我不过是个郡王,上了年纪不说,武艺又不精湛,如果真有叛军冲出来,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将心比心,难道郡王以为我就能活着回来?!如果将军想要看我的笑话,那我现在就回营中请苏护下令安排你做的副将!”韩凤说话间,出了几许悲愤,还有几分绝望。
  骆马和听了,立刻正色说道:“我不过是玩笑话,将军何必当真。我找你来,可是来帮你的。”
  “你要如何帮我?”
  “将军明日搦战,切忌不可逞强。我听说万俟丑奴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若在寨前辱骂于他,说不准,他就真的会派他的将军来战你。这样的话,将军可就危险了。”
  “郡王的意思是?”
  “苏护既然难为我们,我们就来应付他。搦战之时,将军只要礼节性的随便说几句就好了,打过招呼,您就回到阵中。叛军吃了大败仗,现在必然不敢贸然出来。他不急,将军也不必急。好歹在寨前混个半日光景就回来应付差使。这样做不是很好吗?”
  韩凤听了,立刻抚掌笑道:“方才我正愁眉不展,闻郡王指点,顿时茅塞顿开。明日搦战,我便依次而行。”
  中军营帐,众将领退去,花弧问道:“苏兄,你真的打算让韩凤去搦战?”
  “万俟丑奴的叛军死守营寨,毕然不敢贸然出击。你、我或是尉迟迥前去搦战,他们毕然不敢出来。只有韩凤之流过去搦战或许还能吸引丑奴的军队出来。”
  “这是为何?”
  “韩凤和和瑾一样,皆是怕死之辈,若是让他们前去搦战,必然不肯尽力。如此,便是示弱于叛军。万俟丑奴的人若是见了,不过几日,就会派军出寨来战。”
  “如果那样的话,韩凤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强要带着这‘朝中三贵’出征的目的吗?我带他们来,并不是让他们欣赏这边的风景。”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树敌太多了。杀死一个和瑾就必然会让魏王不满,弄臣怀恨,现在如果再将韩凤和骆马和杀死,那么你在未来的朝廷上就有风险了。所谓城狐社鼠,沆瀣一气,你每杀死一个人,就会惹怒一群人。”花弧忧心忡忡的说。
  “在平城时,我已经对这些人有所调查,和瑾、韩凤和骆马和之流,皆魏廷弄臣,乃奸巧庸劣之辈,平日里借着和皇帝亲近的机会逢迎谄媚,构陷忠臣,又不讲君臣之礼,****夜夜的蛊惑魏王及时行乐。只知收受财贿,秽乱宫掖,不思百姓疾苦与朝中社稷。这样的人留在魏廷,除了为害,有何益处可言吗?”
  “这些奸佞之人确实该死,只不过,我为你担心。苏兄是个汉人,而和瑾等人皆为鲜卑贵戚。杀伐之下,当有危乱。”
  “我终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跳梁小丑在我眼前作恶而不为所动!既然为了平复南梁,我已委身魏国,那么南梁一日未得平复,我就不允许这些人来惑乱社稷。花贤弟,你不用再劝了,我的杀意是早就决定的。”
  花弧黯然,许久才说:“苏兄,我觉得你有些变了。以前的你避世武舟山,不问政事,不论忠奸,而现在的你却嫉恶如仇,不惜得罪鲜卑权贵。”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魏王革去我的太宰,我依然会不闻不问。”
  “我见魏王与和瑾这些人戏狎过度,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还要超过你我。平叛之后,苏兄归朝,结果未必就如我们所料。盛怒之下的君王难以捉摸,况且,现在的魏王也不是过去的颜君。”花弧说完,又轻叹一声,“世事都在变,人人都在变,我终于到了该退出的时候了。”
  “贤弟真的要解甲归田?现在的你可是博取功名的最好年纪!”
  “我本来就无心功名,穿上这身戎装也是身不由己。在伐夏的时候,我也和苏兄说过,先王征调,要求每家每户必要出个男丁,而我的阿爷年事已高,我就替他前来从军。如果没有那些功绩,现在的我应该早就退出军伍,并在赛音山下纵享天伦之乐了。”
  “我和你不一样。”苏护又想起了南梁故地,想起曾经的雄姿英发,想起了兄弟旧友,一切还没有解脱,他的脚步也终究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