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赴鬼市寻镖得图(中)
  对于“南剑山庄”,月容还没有什么反应,司马长风就不能不动容了。江湖上有句话:论道少林寺,讲武南剑阁。少林寺是佛门境地,如果江湖人有了是非恩怨,若要和平解决,就去少林寺。如果想武力解决,就去南剑阁,当然,也就是“南剑山庄”。有这两句可以看出“南剑山庄”在江湖中武力霸主的地位。虽说如今横空生出一个“天龙门”,却也没有撼动“南剑山庄”的武林地位。
  麻脸打了哈欠,摇头道:“我要睡觉了,各位轻便吧。”
  月容放走出房间,一人拉住月容的衣袖。月容回过身,看到一个孩童,身量短小,体格瘦弱。月容俯下身问:“小弟弟,必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是不是再找东西?”孩童问。
  “你怎么知道?”月容问。
  “跟我来。”孩童说着进了旁边的一家店铺。
  “断臂客”警惕道:“小心有诈。”
  月容笑道:“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诈?”
  “小孩子,未必见得。”司马长风道。
  “有没有诈,进去就知道了。”月容道。
  “断臂客”黑虎还要说什么,司马长风阻止道:“让她进去,等她吃了苦头就知道了。”
  那孩童在门前招手,月容过去,司马长风与“断臂客”在后面紧紧地跟着。进了房间,月容问:“小弟弟,你老板在吗?”
  “我就是老板。”孩童道。
  “你就是老板?呵呵……”月容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因为她看到孩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双手使劲,那石头变成了粉末。有这份功力的人,只要不是疯子,就不能把对方看做孩童。
  司马长风冷道:“铁砂掌铁家早已退出武林了,阁下与铁家有何关系?”
  “我叫铁刚。”孩童道。
  “原来是铁砂掌的后人,失敬了。”司马长风道。
  “少说那些客套话,现在不是套交情的时候。我这里有个物件,你们可要?”铁钢问。
  “什么东西?”月容问。
  “你们稍等。”铁钢进去,不多时,拿着一个木盒出来。月容接过木盒,看了司马长风一眼,慢慢地打开,突然大叫一声,双手一颤,木盒从手中滑落。好在司马长风眼疾手快,在木盒落地之前把木盒接住。司马长风顺便看了眼木盒,里面放着一个头颅,虽然有些干瘪,但五官还是能分辨的出。
  “断臂客”凑向前,看了眼,惊道:“竟是她。”
  “你认识此人?”司马长风问。
  “你再仔细看看。”“断臂客”道。
  司马长风又仔细审视片刻,吃惊道:“‘不老妖狐’。”
  “是啊,真想不到,纵横江湖五十年,杀人无数,容颜不老的‘不老妖狐’的头颅竟在这里。可叹啊可叹!”“断臂客”道。
  “各位可要这颗头颅?”铁钢问。
  “要他做什么?”月容颤声问。
  “呵呵,不是我吹,任凭是谁拿着这颗头颅出去,在江湖中必定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有了名声,一切都来了。”铁钢道。
  “你说的不错。‘不老妖狐’在江湖树敌无数,任是谁拿着这个头颅去她的这些仇人家邀功,都会得到价值不菲的报酬。”司马长风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去?”
  “我在这里很好,为什么要去。”铁钢道。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也不需要这个东西,物归原主。”司马长风把木盒交给铁钢。
  铁钢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不过我先提前给你提个醒,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然,你会很惨。”
  司马长风笑了笑,没有理他,转身离开。“断臂客”也跟着走出了店铺。行了少许路程,司马长风转身,月容不见了。
  “月容哪去了?”司马长风问。
  “断臂客”摇摇头,司马长风四处张望,哪里有月容的影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过来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微颤颤地走到司马长风跟前,沙哑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再找一个女子?”
  “对。”司马长风用手比划道,“这么高,瘦瘦的,十八九岁,大眼睛。你老看到了吗?”
  “看到了。”老婆婆道。
  “在那里?”司马长风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老婆婆反问。
  “你想怎么样?”“断臂客”在一旁道。
  “拿出一千两白银,我就告诉你们。”老婆婆道。
  “一千两?也太多了。”“断臂客”道。
  “那就算了。”老婆婆说完,转身要走。司马长风叫住,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婆婆,老婆婆把银票放在脸上,审视了片刻,复装进口袋。用手指着道:“在右后方的店铺里。”
  可不是,月容正在那里与一个男人交谈,方才是店铺的帘子挡住了视线,司马长风才没有发现。他看了“断臂客”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两人来到老婆婆所说的店铺,月容正在那里看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美女,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睡觉。石头旁有一株海棠花,花瓣随风纷飞,女子身上沾满了落红。女子杏眼微闭,桃腮熏红,乌发像瀑布般垂到地上。薄如蝉翼的纱巾褪了下来,露出嫩藕般的肩膀。画的下方有两句诗:嫩寒锁梦因春寒,芳气袭人是酒香。
  月容边看边赞叹道:“好美!”
  “姑娘是说这画美,还是说这画里的女子美?”一个声音轻柔地问。
  月容抬头,看到一个青年公子站在自己身边,怔怔地看着自己。月容不觉脸颊发热,不自觉地低下头,微声说道:“都好。这幅画是你画的?”
  “不错,刚画出来,还没有取名字。姑娘不妨为这幅画取个名字。”青年公子道。
  月容复仔细看了这幅画,寻思片刻道:“不如就叫‘海棠春睡图’好了。”
  “‘海棠春睡’,好名字,就叫海棠春睡了。”青年公子说着,拿起笔在画的上方写下了“海棠春睡”。
  “你也太胡闹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司马长风在门外训斥道。
  月容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青年公子迎出去,鞠躬道:“两位怎么称呼?”
  月容忙指着司马长风说道:“这个是我老爸,后面的那个是我大叔。”
  “好了,赶快跟我走。”司马长风进了房屋,拉着月容,不容分说就往外走。
  月容挣脱开,撒娇道:“等一下了,你看这么好的画,要不咱们买下吧?”
  随即,她转向青年公子道:“你这幅画多少钱?”
  “抱歉,我这幅画不买。”青年公子道,“不过,既然姑娘如此喜欢,我就送给你另一幅画好了。”
  “什么画?”月容问。
  “姑娘稍等。”
  青年进了房间,不多时,拿着一个画卷出来,递给月容。月容打开画卷。只见画的是一个闺房,粉红的帐子斜斜地挂着,大红鸳鸯被凌乱地堆在床上。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瑶琴,上面蒙了一层灰尘。窗子口站着一个女子,鬓发凌乱,脸色苍白。杏眼含泪,柳眉簇愁。窗外是一株梧桐,想必到了秋天,梧桐叶落了一地,更有几片随风,飘到闺房内。画的下方也有一首诗:鸾镜蒙尘鸳衾凉,芳草年年似愁长。凤楼锁烟无限恨,秋风误春泪几行。
  “好凄凉。”月容幽幽道。
  “如果姑娘喜欢就拿走好了。”青年公子道。
  “这副要多少钱?”月容问。
  “不要钱,送给姑娘了。”青年公子道。
  “这怎么成。我们又不熟悉。”月容道。
  “姑娘这话就见外了。”青年公子道,“同时天涯多情人,相逢一笑成故友。”
  “只是你这礼物也太贵了。”月容不好意思道。
  “宝剑曾英雄,好画送美人。姑娘就不要推辞了。”青年公子道。
  月容看了看司马长风。司马长风从月容手里拿过画,卷起来,递给青年公子道:“这么好的画,阁下还是自己留着吧。”
  青年公子看着司马长风,只是微笑,并不接画。月容一把夺过画,道:“这样好了,我胡乱给你一些银子,你不嫌少就好了。”
  月容一手拿着画,一手掏银子。忽然,从一边冲来一伙人,把月容给撞了个趔趄。月容一分神,手里的画掉了。等那伙人过去,月容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再要给青年公子银子时,发现青年公子早已不见了。月容四下张望,哪里还有青年公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