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情到深处人孤独(上)
  黑衣女子说柳依依死了。云郎一点儿都不相信。他很黑衣女子拿诅咒柳依依的话同他开玩笑。很不高兴地道:“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笑。虽然你救了我,但我不感激你。告辞了。”
  云郎转身要走。黑衣女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包,道:“你看这是什么?”
  云郎回头,见柳依依手上的香包,认出是自己送给柳依依的那一个,惊问:“这个香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现在相信了吗?”蒙面人问。
  “你到底是谁?”云郎问。
  蒙面人缓缓地把脸上的黑纱揭开。云郎见她是个娇颜无比的妙龄女子。从容貌上看,她极像柳依依,可柳依依没有她这种气质。之前我说过,柳依依就像皇冠上那个银子做成的珠子。这个女子则是钻石。换做比较时尚的说法,这个女子就是加强版的柳依依。
  “我是柳依依的妹妹。”刘小妹。
  “你胡说,依依说她没有姊妹。”云郎道。
  “她没有骗你,我也没有胡说。我们是在一个月前才认识的。若不是‘无情婆婆’亲口告诉我,我们都不会相信。我们虽然是姐妹,可在刚出生时就分开了,她不知道,所以告诉你没有。”刘小妹道。
  刘小妹的这番话不由得不让云郎相信她同柳依依的关系了。刚才她拿出香包时,云郎就想到此人同柳依依的关系非同寻常。那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人她是不会给的。
  “你姐姐真的……”
  “姐姐是被‘无情婆婆’毒死的。临死时,她让我找到你,把这个交给你。”刘小妹把香包递给云郎。云郎没有接。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他现在的思绪已经完全空白,眼前根本没有刘小妹这个人的存在。
  柳依依死了。她真的死了。云郎默默地道。从听到黑衣人说出这个不幸的消息,他所进行的各种证明,只是为了让这个消息更真实罢了。当下,云郎的悲伤无以表述。如果世上存在一个悲伤极限,云郎现在的悲伤应该是最高级,没有之一。
  他转过身,一步步地向前走。刘小妹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就连云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许他那里都不想去,只是要走。现在,他的人同他的心已经分开了。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并不过分。
  曾经,他们是如此的相爱。回想起来,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他们在客栈里共同作诗,他们在童府里作弄童老夫人。往事历历,斯人不在。他不知老天为何要用如此残酷的事情来惩罚他。都说恋人的相识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难道他们修来的姻缘只为现在的痛苦?他想放声大哭。可他又怕哭声惊扰她的芳魂。
  他好像睡觉,睡着了就能梦到她。是的,他们分开有一百三十八天了。他梦到她一百三十八次。他从未向人说起过,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怕自己会深深地坠入女人的柔情中,消磨了男儿志气。现在,他很想让伊人用柔情软化他的男儿心。可伊人在哪?只能在梦里寻觅了。
  在梦里,他一定会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留他一人在这冰冷的世上,为什么不遵守之前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
  远处传来幽怨地笛声,如泣如诉。可是她的召唤?他眼前出现了一片亮光,亮光中,她在冲他招手。再走一步就是天堂了。他努力地跨出这一步。身后有人拉住了他,任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到达,天堂渐渐地消失了。他低头,眼前是个悬崖,自己一只脚站在悬崖上,一只脚已经凌空,若身后没人拉他,下一步就是地狱了。这就是现实与梦想的区别。
  他回过头,看了拉他的人一眼。他并不感激她。
  “为一个女人死去,值得吗?”刘小妹问。
  “她是我的全部,曾经是,未来也是。全部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云郎道。
  “你真的有那么爱她?”刘小妹问。
  “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云郎反问。
  “我只是不明白,你口口地说爱她,可为什么还整日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刘小妹问。
  “花小姐是个好人。她需要我的帮忙。如果她活着,也一定会帮这个忙的。”云郎道。
  “你们真的没有做男女之事?”刘小妹问。
  “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这些。这个香包是我给你姐姐的,她既然给你了,你就替她保管吧。”云郎把香包交给刘小妹。
  “你干什么去?”刘小妹问。
  “我找她去。”云郎又要跳悬崖。刘小妹忙拉住云郎,道:“不要跳了。柳依依没死。”
  “没死?她在哪里?”云郎问。
  “就在你跟前。”刘小妹道,“我就是依依。”
  云郎惨淡地笑了笑道:“你又在骗我。”
  “我真的是依依。”柳依依急切地道。
  “你是长得同依依很像。可你绝然不是依依。”云郎道。
  “你说的依依没有我漂亮?”柳依依问。
  “她是没有你漂亮,可在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她。”云郎说着,又要往下跳。
  柳依依见状,忙大声说道:“寒塘深院月溶溶,檐断巢空无燕踪。冷雪清风孤眠夜,双宿双飞南北东。还记得这诗吗?咱们一起在客栈里,你写的诗,我提名叫。”
  记得吗?何尝忘记过。他不但记得这诗,还记得那天的种种细节。她在诗前补了的名字。然后任性地撕掉了。说是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她是不会对他人说的。
  “你当真是依依?”云郎还是不敢十分确认。
  “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让你娶我。你不肯,我就捉弄你。然后,你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同‘无情婆婆’周旋。在石洞里,你找到一个手帕,是我师傅最喜欢的一诗,李治的。你还说,尤其‘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之句,更是肝肠寸断。可话又说回来,这诗尽管写尽了相思之苦,可从没有遗憾或是后悔之意。你师父既然把这诗写在手绢上,可见她是非常喜欢这诗,又或者是这诗最能代表你师父的心情。”
  “我还记得,我同石凤兰斗法时,你冒着生命危险,替我吃毒。然后,我问你为什么要替我吃。你说我救你一命。傻瓜,你可知道,我当时是要你说出因为喜欢我才替我死的。”
  “不要说了。依依,果真是你。”云郎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魂牵梦挂的人,张开双臂,狠狠地把她搂在怀里。柳依依索性把头靠在云郎肩膀上,喃喃地道:“云大哥,这些日子,我天天想你。”
  “我也是啊。”云郎双手扶着柳依依的肩膀,直视着柳依依的眼睛,真诚地道,“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答应我。”
  柳依依点点头道:“云大哥,我答应你。”
  云郎上下打量柳依依,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像变了个人。”
  “我忘了告诉你,之前我的容貌并不是真正的容貌。‘无情婆婆’同我师傅斗法时,在我身上施加了一种毒。这种毒的作用就是让我的样子越变越丑。我陪“无情婆婆”的这段时间,她见我表现的好,就把解药给了我。我的样子就恢复过来。”柳依依道。
  “还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当真前所未闻。”云郎道。
  “难道我现在没有以前好看吗?”柳依依问。
  “当然比以前的好看了。”云郎道,“不过,在我心里。你那种样子都是美的。”
  云郎这句话让柳依依心花怒放。可她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道:“你们男人就是嘴巴甜。”
  云郎笑了笑道:“‘无情婆婆’不是说要你在她身旁一年吗?现在只有半年时间,她怎么放你回来了?”
  “我这么聪明。自然想到一个极好的注意让她放了我。”柳依依得意地道。
  “什么得意的注意?说来让我听听。”云郎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帮‘无情婆婆’完成一个心愿罢了。”柳依依道。
  的确,柳依依帮“无情婆婆”完成了一个心愿,所以“无情婆婆”才大慈悲之心,让柳依依离开,并且在柳依依离开之时,给她解除了施加在她身上的变形毒药。说起来,“无情婆婆”这个心愿埋藏在她心底将近三十年。她为自己取名“无情婆婆”,实际上,她心中情比任何人都要浓烈。她只是不想让人看清她的感情。他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从一开始,她就不服师姐萧红雨。可以说,她这一辈子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同萧红雨争斗,另一件事为了赢取一个男人。前一件事情,伴随着萧红雨的死去,不了了之。后一件事情才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从未对任何人将其过。因为她没有朋友。人们一听到“无情婆婆”这个名号,打心里都敬畏她三分,哪里敢同她分享内心。起初,她抓柳依依,是想从柳依依身上找到‘情盅’之毒。毕竟柳依依是个善良的姑娘,跟着“无情婆婆”多日,见她只吃些粗食干粮,累了就在荒野里睡觉。一个老人,生活如此落魄,着实让人心酸。没事时,柳依依会做些可口的点心,给“无情婆婆”。睡觉时,柳依依会拿一个被子,给“无情婆婆”盖上。走累了,柳依依就为“无情婆婆”锤锤腿。虽然“无情婆婆”表面上对柳依依很冷淡,甚至于凶狠。可时而会说些云淡风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