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开小城(五)之老者之殇
  听到这个声音,苏风惊诧的扭回了头,车上的众人也看来过去,说出这话的,竟是苏风的姥姥,殷华!
  苏风顿时激动了起来:“姥姥!这不行!您都一百多岁了!别的老人在您这个年纪身体早就不行了,您下车来又有什么用呢!您就安心的呆在汽车上吧!”
  可苏风的姥姥依旧是一脸坚定,“我不行,难道你们就行了吗!我算是看清楚了!原来这些咬人的鬼东西你们把它叫作丧尸,我看和僵尸差不多!本来今天我在屋里呆着好好的,你们非要拖着我出来,说什么丧尸!说什么生化危机!要我赶紧跟着你们逃命!嘿!不出来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殷华不顾女儿殷凤的阻拦强行打开了车门,她迈着自己的三寸金莲走下了车,一路向着苏风走来一路絮叨着。
  “是啊!我是即将过百年寿辰了!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以前和我一起的老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掉了,他们都死在我的前面,有男有女,有早夭的,有中年飞来横祸的,有疾病缠身的,也有老死的。生老病死,我看了太多太多,说实话,看着这些能比我活着更久的人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我心难受啊!现如今,我也活够了,我也要去了。”
  “风儿,只可惜姥姥要死的时候看不到你妈妈了,你要好好活着,帮姥姥带句话给你妈妈,就说姥姥原谅她那些年所犯下的事,姥姥从来没有恨过她!我知道,倘若这些话你带不给你的母亲的话,她这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的。”
  “以前老被你和你的哥哥方天拉着看鬼片,看那《生化危机》,我也知道丧尸最喜活人的肉,所以,待会儿等姥姥割开自己的皮肤时,你一定不要下车来!好孩子,你今天做的够好了!姥姥经历了将近整整一个世纪,什么事情没有见到过,姥姥啊,早就活够了。现在老跟着自己的女儿女婿混口饭吃,什么也没有付出过,今天就让我用生命为你们打开生的大门吧!”
  殷华说完,就将苏风猛的向后一推,守在车旁的方刚顺势抱住苏风,将他塞进了车内。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他们从未想到,那个整日坐在家里小院椅子上打盹的老人,心里竟是这么的凄苦,他们从未想到,那个平日里总是指责自己女儿女婿的老人,竟会为了女儿女婿去死。
  他们的心里,痛苦极了。方婉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对姥姥是多么的淘气,而姥姥又是如何的溺爱自己,她此刻心里后悔极了,她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在对姥姥淘气,她会依偎在姥姥的怀里,在姥姥微笑的时候,说:“我爱你。”
  苏风强掩着自己的泪水,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姥姥,我爱你。”
  老人殷华站在了汽车的右侧,那里距离路口稍微有些远,这样待会吸引丧尸群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堵上出去的路。她看着身前蠢蠢欲动的丧尸群,猛然挺直了自己那佝偻的腰,大声喝道:“丧尸们!老身殷华在此!老身经历过北伐,抗日,内战,什么场景没见识过!今日就见识见识你们丧尸有什么本事!来啊!”
  本来止步不前却又横在路上的丧尸群仿佛听懂了老人的话语,等老人话音一落,它们便蜂拥着向着老人扑去,将汽车里的四人完全凉在了一旁。
  殷华看到丧尸群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街坊邻居的好多年了,她的话音不禁颤了颤:“你们那!到死也不老实!我这就来陪你们了!”说完便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哗哗”的流了出来,淌在了地上。
  丧尸群闻到鲜血的味道,再也忍受不住了,纷纷推推搡搡的向老人快步扑去。老人退后了一步,冲着汽车的方向便喊了一句,“孩子们那,快走!快走!莫要让我的努力白费!”
  所有的人都哭了出来,姨夫方刚恨恨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发动了汽车。“哧哧”的几声响,汽车发动了。“不要停!冲过去!”老人大声呼号。
  方刚咬紧了自己的腮帮子,将油门踩到了最底,汽车便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朝着西方狂奔而去。而在他们走远之时,还隐隐听到了老人的声音:“丈夫啊!大女儿啊!秋华啊!老身来陪你们啦!”
  ……
  汽车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息,透着浓浓的悲哀。只不过刚刚出门,他们家的老人、整个县城的活化石,就这样随风而逝了,甚至连骨灰都不曾剩下,众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冲出包围圈时难免撞死几个丧尸,那些发黑的污血粘在汽车的前窗上,星星点点的,就像众人的心里在下血雨,给车里的人平添一份难言的压抑和悲伤。
  汽车平稳的向前开着,末日的上苍可能是觉得作弄够这些人了罢,沿途并没有派遣任何丧尸前来索命,但仅仅是这样,一路上也够众人提心吊胆的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深呼吸,轻抿着自己的嘴唇,双眼大大的睁着,死死的看着窗外,唯恐有丧尸突然出现,他们的神经已经经不起再次摧残了。
  苏风看着窗外,渐渐的累了。先前一路上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神了,尤其是先前和首领丧尸那一番的斗智斗勇,更是压榨干了他仅存的魔法力。他的双眼皮忍不住的不停打架,可他知道现在还不安全,所以死死的撑着。
  小姨殷凤首先发现了他的疲态,便叮嘱他安心去睡,这里暂时有他们看着。苏风也确实累了,他听了小姨的一番话,闭眼就睡了过去。他甚至连冥想都忘记了。
  看着苏风沉沉的睡去,小姨殷凤看着他的脸庞,眼中欣慰的闪过一丝笑意,“苏风有如此本事,即使他一个人南下,我也就不担心了。”突然,车子一震,停下了。殷凤皱了皱眉:“老方,怎么了?”
  方刚伸出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嘴边:“嘘……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