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脉

秦修将含光收回,冷冷一笑:“好啊,那我等你,倘若那时你败了,就请不要再来纠缠心儿师妹!”说罢手一招,领着门下四人往外去了。
几人走后许久,大殿里仍是一阵沉默,许久萧尘才缓缓转过身去,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爷爷,低声道:“父亲,爷爷,对不起……”
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不妥协,导致萧家得罪了整个天风门,还定下半年之约,倘若半年后败了,那么届时将令整个家族蒙羞,天风门的气焰也会越来越嚣张,那时萧家再不是什么四大世家之首,而父亲大概也会受到自己拖累,被免去长老一职。
萧长风深深吐了口气,道:“尘儿,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萧尘无力的点了点头,去到殿外,无数人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有的是可怜,更多的却是嘲笑。之前的他锋芒太过耀眼,以至萧家许多小辈对他心生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这回见他出丑,正好落井下石。
“啧啧啧,看见没?这就是出头鸟的下场,这回不仅功力被废了,连未婚妻也给人抢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他早晚有一天……”
这些人不会去管萧家的名誉,只管他们心里快活不快活,萧尘自然也权当没听见,往飞云庭外走了去,也就只有他那几个好友,这时才会来安慰他。
萧尘看了看上官嫣,想不到平日里两人“势不两立”,关键时刻还是她来给自己解围,说道:“喂,刁蛮女,刚才谢谢你啦。”
上官嫣吐了吐舌头:“那你到时候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打扁,给我们武学世家争争气,告诉他们咱也不是好惹的。”说着还挥了挥小粉拳。
落殇颜跟萧玉沉默着不说话,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名叫萧何,也是萧尘的好友,一行人到达飞云庭外的小林子,萧尘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辞别了几人,萧尘一人回到紫藤阁,望着满庭花开不知所想,冷静片刻坐下来运功调息,然而能聚集起来的元气仍旧不多,不禁暗自后悔方才真不该图一时口快说什么半年的,按照这种速度,三年能不能筑基也尤未可知。
并非他天赋不行,反倒是他拥有十二条灵脉,比起常人,天资好了不知多少倍,只是此间灵气实是太过稀薄,难以打破第一层枷锁,无法打破第一层枷锁,便无法吸纳更多灵气。
轻叹一声,起身走到花架下面,仰头倒在草地上,静静望着天空时聚时散的白云。
有了这一世的记忆,他对现在这个世界也大概有了个了解,曾经那些真实的仙魔事迹如今都成了说书人口中惊心动魄的传说,似乎是因旷世一战,那些号称不生不灭只手遮天的仙王神君都去向不知。
而现在人界也分为紫府与凡尘二处,他现在所在的就是凡尘,紫府却是要大得多,也是修炼者聚集之地,但却有着封印禁锢,凡尘中的人想去紫府,或者紫府中的人想来凡尘,都颇为不易,然而却不知天风门弄了什么秘法,跑到凡尘来建了一个分支。
一个分支都这么嚣张了,真正的天风门还得了?萧尘轻叹一声,翻了个身,无力的自言自语着:“昔日的好友啊,你们都去哪了,现在连一个区区筑基小子也敢踩到我头上来了……”
一梦醒来,千载已逝,这是他此刻心中最大的痛楚,没有人能体会得到,曾经誓死不分离的挚友,如今却只剩他一人孤零零活着。
“所谓长生不死,大概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孤独一人,了无牵挂吧……”
他在心中自嘲了一句,忽然听见外边响起了细细的脚步声,他的神识比常人灵敏许多,立刻知晓是父亲来了,心想不能让父亲看见自己此刻颓废的模样,当即起身理了理衣衫,快速迎接了出去。
“尘儿,好些了吗?刚刚的事不要太过往心里去。”萧亦凡走了进来,他说的不是秦修,而是秦修走后萧家里那些人的白眼。
萧尘自然也明白,轻轻一笑:“没事。”萧亦凡轻轻抚了抚他额头:“还真是懂事许多了呢。”又道:“对了,你要去让紫虚真人看看吗?可能他明日就走了。”
萧尘摇了摇头:“我已经无碍了,爹爹你也别太担心……恩,你刚刚说紫虚真人这么快便要走了吗?”他之前还想着这两日带落殇颜到处玩玩呢,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要走了。
萧亦凡眉头一皱:“是唉!听紫虚真人说,最近中原各地都出现了一种噬人魂魄的妖花,所以明日要和你爷爷,还有灵觉大师一同去调查此事。”
“哦?”萧尘心想他们三个凡尘大巨头终于要三剑合璧了,凡尘中正是有这三人坐镇,天风门才暂时不敢乱来。至于那什么噬魂怪花,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想想半年后如何胜得秦修。
萧亦凡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我跟你爷爷说了,让你这些日可以随意进出藏书阁,翻阅秘籍。”
“这……”萧尘心下一沉,看来父亲为此又得罪了不少人,还有那些人又该说爷爷偏心了,但是如今萧家古武对他来说已经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
他的天赋非常人可以比拟,况且还有着十二条完整灵脉,现在缺的是时间,还有这天地间的灵气。
送走萧亦凡已是日落西山,萧尘又回到颓废状态,望着天边斜阳不知所想,玄青门当年乃是仙道之首,功法虽然妙不可言,但却需要天地灵气作为修炼基础,然而这凡尘中的灵气太过稀薄,很难让自己冲破修炼的第一层桎梏,只要冲破了第一层桎梏,那么接下来的修炼便轻松许多了。
但是此间灵气这般稀薄,有什么办法冲破呢?除非……窃阴阳之气!
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如若窥得一丝天机,便可窃夺天地命脉之气化归己用……
这样的念头在萧尘脑海里一闪而过,但立即便被否决了,其一,他不知如何运用此法;其二,他师父凌音曾多次教导他,修仙之人当以天下苍生为首,切不可伤天地灵脉。
除此之外,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就在这时,他屋子里忽然传来“铮”的一声琴音,琴音虽细,却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平日里不喜有人乱动他的瑶琴,而且他一直没有发现屋中有人。
“谁在我屋里?是小若吗?”
萧尘慢慢走了过去,然而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唯有那张深檀色的瑶琴,此刻静静陈放在桌案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气息。
这张瑶琴是他七岁那年,他母亲在路边一个商贩那里买来给他的,说来也怪,那次他见着这张瑶琴后,便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当然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这张琴除了他无人能够弹响,甚至还会被琴弦划伤手指。
然而再怪也不会怪到自己发出声音,事出无因必有妖!
“小子无须窥伺,吾乃上古琴魂……”
就在这时,琴里忽然传出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萧尘听得真真切切,一时怔怔无语,甚至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因为方才那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夙夜的声音!
夙夜乃是伏羲琴的琴魂,他当年的生死挚友,没想到一别数千载,竟还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逢……
“夙夜……真的是你吗……”
萧尘眼眶已经渐渐红了,他无法抑制此刻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当年夙夜为了回护他,一次次牺牲魂力……
慢慢的,屋中幻化出一个人影,悬于地面一尺,那是一名银发披肩的少年,有着一双绛紫色瞳孔,苍白的面庞仿佛沉积了千年的沧桑,一身月白法袍之上,印满了无数符文。
真的是夙夜!真的是夙夜!萧尘无法抑制此刻内心激动的情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竟这般陌生……
“小子!吾乃上古琴魂,你休要胡乱相称!”
萧尘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不断在心中呼喊着:“夙夜!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自己这一世跟前一世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夙夜不认得自己了?不,不是夙夜不认得自己了,而是他失去了一切记忆。
夙夜乃是伏羲琴的琴魂,不能离开伏羲琴,否则自身魂力会随时间逐渐消散,直至某一天烟消云散,如今伏羲琴下落不明,他只能寄居在其他琴中,以减缓魂力消散的速度。
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子,之前在山下的一切,吾都感应到了,瞧在你与吾从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的份上,吾可以帮你。”
萧尘轻轻一笑,在心中默默道:“夙夜,当年我欠你甚多,这一世,就换做我来保护你吧。”
夙夜落到地面,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夕阳西下,轻轻叹道:“琴中不知千载过,纵然相逢又怎识……吾的好友,你今却又在何处……”说罢转回身来,淡淡道:“你现在需要丹药冲破前面的桎梏,否则半年不可能达到筑基境界。”
丹药,这其实也是萧尘之前想到的方法,但是他当年对于用外物提升修为这种方法,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而且他师父凌音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问道:“除了丹药,还有其他方法吗?”
“有!”夙夜淡淡看了他一眼:“去找个筑基以上的杀了,夺了他的灵脉。”
“呃……我们还是说说丹药吧。”
“哼!”夙夜一拂衣袖:“拿纸和笔来!”
萧尘习惯性的向外面喊道:“小若,去书房帮我把纸和笔拿来!”话音甫落,惊觉不对,去拿某某事物这种话不都是以前自己对别人说吗?
摇头一笑出了房门,片刻取来笔墨纸砚,夙夜提笔一阵挥洒,顷刻在纸上落下了十余种药材的名字。
萧尘取过配方看了看,细声道:“字还是和从前一样丑。”
“恩?”夙夜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我说这些药材都价格不菲啊,而且许多都很难找。”
“那是你的事,吾回琴中了!”夙夜说罢,幻入了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