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得月客栈的神秘人

  你应该答应从今往后改邪归正,远离匪徒,不与来往就是了。徐品藻立即爬起,拉住马文涛对马成宇劝慰道。
  不行,他必须辞掉李长山做他的师傅!马文涛坚持道。
  闻此言,徐品藻和吴品玉大吃一惊。马成宇也是吓得心惊胆颤,急忙双膝跪于马文涛的面前,诚惶诚恐的道:大,千万别!他们可是俺的生死之交,俺们是磕过头点过香起过誓的义结金兰的好兄弟。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马文涛依然愤怒道:革命?革什么命呀?乱党都是些什么人?清兵到处在抓人,你还和他们义结金兰,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么?这也就罢了。可那李长山为非作歹,这样恶毒之人你也认他为师。不行,你一定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
  这——马成宇犹豫不决,半天道:俺已经拜他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你简直大逆不道,认贼作父!马文涛勃然大怒,探手指着马成宇大骂道。
  俺认他作为师傅也是被逼无奈,难道大你不明白?马成宇争辩道。
  你——,你你你,你让俺明白什么?马文涛气得暴跳如雷。
  老爷,你不明白俺可明白!猛听得坐在马文涛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氏开口义正言辞的道:当初,李长山伙同吴海峰绑架了你作为人质,是俺做主,用十根金条和龙儿一起前往骆马湖,好不容易寻找到杨守岚说情,李长山和吴海峰才放了你。可是,阴险狡诈的李长山看中的还是俺的美貌,意思欲强逼俺背地里做他的夫人,俺灵机一动,让龙儿倒头拜他为师,经杨守岚许可,多方调解方罢。这,难道你就忘了?
  原来,李长山和吴海峰是杨守岚的两个得意门徒。那年宿迁骆马湖水涝,做了土匪的李长山为了泄私愤,报仇恨,雪耻辱,就看中了运东马家家财万贯,随即起了歹心,绑架了马文涛。杨守岚的妻侄女宋氏长得貌美如花,本来就被李长山看中,但宋氏厌恶李长山的痞性,不愿意嫁给他。而那年马文涛丧妻,宋氏的父亲贪图马家的钱财,强行把女儿嫁给马文涛续弦。宋氏无奈也就同意了。然而,李长山却怀恨在心,认为马文涛故意与他作对,就伺机报复,才有绑架一案的发生。
  马文涛听了宋氏的一番言语默默无语。
  宋氏继续的道:眼下兵荒马乱的,你知砖得计还是瓦得计,你又要把这两个孩子给坑了。你管教龙儿也就罢了,为何还迁怒于他人?
  马文涛正要答言,绿翠突然闯进来大叫:老爷,老、老,老爷,不好了,一队清兵持枪向着俺们的院子冲来了!
  闻言,在座的无不惊恐万分。宋氏更是吓得脸色苍白。马文涛也是惊得呆若木鸡。徐品藻却很镇静的道:叔叔不必惊慌,清兵要的是俺们,俺们绝不连累与你们。徐品藻言罢又对吴品玉道:走,与他们拼了!
  等等!马文涛突然惊醒过来,急忙道:快,跟俺来!
  马成宇一示眼神,徐品藻和吴品玉心领神会,跟着就走。他们跟着马文涛走进后院,马文涛轻声喊道:出后门向东再向南就是红柳林,只要你们进了红柳林,清兵就奈何不了你们了。过了南河一路向西就可以直达运河,你们赶快坐船渡河进城吧。城里人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孩子,闯你们的天下去吧!
  徐品藻和吴品玉千恩万谢,马成宇倒身下跪,给马文涛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哭泣道:大,你多保重!儿去了!
  马成宇和马文涛洒泪而别,和徐品藻、吴品玉秘密的逃离了运东大兴集马庄,二次渡河进了县城。
  经过一夜的奔波,三人秘密的走进一家得月小客栈,租了房,草草吃了一点东西,三人倒头便睡。待三人醒来,已是傍晚。晚霞的余辉照的宿迁城橙红一片。深秋的天空无限的高远,如血的残阳又似一只巨大的火球悬于西边的天际。霞光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一溜儿的光柱直射墙壁。最先醒来的是吴品玉。吴品玉伸了一个懒腰,翻身爬起,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他轻轻地打开房门,却发现一人背对着门,盘腿坐于门前。吴品玉立即警觉起来。
  你是何人,坐在这里何事?吴品玉惊异的问。
  那人头也不转,淡淡的说:“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缘来缘去,有缘皆坐!
  “公理未明,旧俗俱在,即以革命明之去之。”请进!吴品玉左顾右盼的张望了一番,一边回答对上了暗号,一边挥手示意邀请道。
  那人随即闪进门内。此刻,马成宇和徐品藻也陆续醒来。见有陌生人在,徐品藻不高兴的问吴品玉:自家兄弟未醒,奈何独自待客?
  大哥,是自己人。吴品玉很兴奋的道。
  可算找到你们了。俺叫吴希真,从日本留学追随孙中山推行民主革命,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为己任,在四川组织保路同志军起义,后参加武昌新军起义,今被秘密遣回故里,宣传革命,并组织同仁响应新军起义。
  你是四川同盟会会员?徐品藻惊讶道。
  是的。吴希真道:但我故乡在宿迁,决心组织发动故乡仁人志士,推翻现行的满清政府衙门的统治。
  你是怎么知道俺们的身份的?吴品玉惊问。
  我已寻找你们多天了。吴希真认真的道:卢瀚萌卢举人你们知道吗?
  就是钟吾书院新学领袖卢云章吗?徐品藻惊讶的问。
  正是。吴希真高兴的道:此人思想先进,很具备新思想,富有斗志,可为起事振臂一呼。我已见过他,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你们回宿的消息的,因为知县陈航下了通缉令,决心以逮捕屠杀革命党人为效忠清廷为己任。又听传言,从湖北有一清廷走狗乃武林高手已秘密潜回跟踪至此,我和你们都在追杀名单。但此人神秘莫测,闻其声不见其形,来无影去无踪,杀人手段残忍冷酷,仅一支飞镖即可令人丧命。因此,我们一边既要提防此人,又要秘密组织好此次的起义。今天是旧历九月初一,我们要加紧宣传组织,尽快起事。
  你说此人用的是飞镖?什么样的飞镖?吴品玉惊愕的道。
  我也没有见过,只是传言。吴希真继续解释道:但我们还是保持高度警惕为好。因为他们在暗处,你我都在明处。
  这些清廷走狗,无处不在。马成宇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道:他们到处布置眼线,稍有风吹草动,清兵就倾城而出,疯狂捕杀,实在是令人痛恨,恨至骨髓。
  是啊。因此,我们行事必须谨慎。徐品藻接口道。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猛听得窗外一声清脆的叮当一响,人影儿晃动,忽悠一闪,四人立即熄灯静候。半晌,马成宇悄悄开门张望,就见门上盯着一支飞镖,压着一张字条。马成宇急忙取下,关门回至里间,大喊:大哥,快掌灯,有情况。
  吴品玉点燃油灯,马成宇盯着飞镖惊讶的脸色苍白。
  三弟,你怎么啦?徐品藻惊问。
  大哥你看,这是一支梅花镖。马成宇指着一枚灵秀的梅花镖道。
  一枝梅?吴品玉大惊失色的道:难道江湖传言的一枝梅投靠了清廷?
  不错。马成宇很肯定的道:他是一枝梅,但奇怪的是,一枝梅向来不与官府来往。我们又与其并无瓜葛,为什么会出现在俺们的住地?
  是啊。吴希真无限担忧的道:难道此人就是清廷派出的秘密杀手?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的嗅觉好灵敏啊!徐品藻反而平静的道。
  哎,三弟,快把纸条拿过看看是什么?吴品玉吩咐道。
  马成宇轻轻展开字条,上写:快去投案自首,免除尔等死罪。
  果然是清廷走狗。吴希真恨恨的道:但他为何不下手呢?还是在逛骗,施行莫须有?
  然而,外面此时却突然灯火通明,清兵已经围住了得月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