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刨根问底

  事情还得从戴之奇的警卫营长章三根那儿说起。
  这天,戴之奇正在闭目养神,军务处长李哲人走近了戴之奇的身边轻声的说:师座,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戴之奇猛然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李哲人急问:什么事?
  军火!李哲仁回答说。
  军火库失窃了?戴之奇突然坐直了身体,大吃一惊的问。
  不是军火库,是枪支和子弹。李哲仁不紧不慢的说。
  戴之奇一下子急了,严肃的责备道:你说明白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买卖枪支和子弹。李哲仁还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谁干的?戴之奇显然怒了问。
  据说与警卫营长章三根有关。李哲仁平静的说。
  章三根——,章三根,你给我进来!戴之奇对着门外大喊。
  章三根立即跑进了师部。
  师座,什么事?章三根平静的问。
  来人!戴之奇对着门外又是一阵大叫。
  立即走进几个警卫兵。
  把章三根的枪卸了,抓起来!戴之奇高喊着命令道。
  师座,师座,为什么抓我?几个警卫兵按住章三根,章三根努力挣扎着反抗道。
  你问李处长吧。让他告诉你。你好大的胆子!戴之奇几乎咆哮着说:不是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抗战时你救过我的命,我立即就枪毙了你!
  师座!我不明白,我犯了党国的什么法?章三根呐喊着争辩道。
  倒卖枪械弹药,这罪过有多大,我想章营长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李哲仁对着章三根冷冷的说。
  谁倒卖枪械弹药了?章三根大喊道:师座,我没有!
  有人把状子都告到我这儿了!戴之奇一拍桌子喝问:你章三根还说没有!
  师座,李处长,我没干,真的没有!章三根大声的申辩说: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
  来人!带孙有福!军务处长李哲仁对着门外大喊一声道。
  孙有福被带进了师部。孙有福向戴之奇的面前一跪惊惶的大喊道:师座,饶命啊师座,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呀!
  孙有福,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和章营长去南菜市?李哲仁目光咄咄逼人的紧盯着孙有福问。
  是啊,每次去南菜市,章营长都带着我。孙有福老老实实的交待说:可那是去给师座专门购买生活用品的。
  一点儿也不错,孙有福说的都是实话。章三根立即接口说。
  章三根,你给我闭嘴,李处长没有问你!戴之奇几乎咆哮如雷了,他指着章三根怒喝道。
  这里戴之奇雷霆大怒是有原因的,因为章三根确实是替戴之奇去采办物品的,而且大多数是高级的物品,其中就包括女人用的高级化妆品等等。这些高级物品大部分又是为了秦瑾雯的。戴之奇害怕章三根说漏了,说出此事,所以才怒不可遏的阻止章三根说下去。此时的章三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章三根他不惧怕,他知道,戴之奇治军严厉,可他戴之奇派他去南菜市,完全是为了秦瑾雯。即使他犯了错,戴之奇也不能把他怎样。
  章三根立即闭口不言了。
  孙有福,你去南菜市都替师座采办了什么物品?说,倘若有半句假话,立即拉出去军法处治!李哲仁对着孙有福冷冷的逼问说。
  孙有福看看戴之奇,又看了看章三根,嗫嚅着半天不说话。
  孙有福,你真的不想说吗?李哲仁突然打雷一样的指着孙有福喝问道。
  孙有福浑身吓得直哆嗦,半晌才说:是是是,是.....孙有福没说完就吓得晕死过去了。
  李哲仁并不惊慌,突然看见了戴之奇的办公桌上有半杯冷茶水,就端了起来泼向孙有福的面门。
  孙有福被半杯冷茶激醒了。
  孙有福,只要你说了实话,你还有活命。说吧。李哲仁的语气放低了许多问。
  孙有福也明白,他根本不能实话实说啊,说了,戴之奇和章三根不会饶恕他,因为戴之奇是他紧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而章三根是他的直接领导,他孙有福谁也得罪不起,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孙有福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满面流着茶水的清香味,突然就惊醒了。他机灵的慢吞吞的回答说:是香烟和茶叶。
  孙有福当然没有撒谎,采办的物品中确实有香烟和茶叶。
  就这些?李哲仁不由而然的怀疑道。
  还有师座喜欢吃的鸡蛋煎饼、瓜子、冰糖葫芦......
  不等孙有福说完,李哲仁就不耐烦的问:有人看见你和赵麻子时常在一起,赵麻子找你什么事?
  赵麻子?哦,赵麻子,碰巧在南菜市遇见的。他是新入伍的国军兄弟,就在九十二旅二七六团当一名伙夫,他也是去采办物品的。孙有福如实的说。
  此刻,章三根和戴之奇都紧绷着神经,总担心孙有福说出他不该说的话。
  孙有福,我已经问过赵麻子了,他都交代了,他还在做一笔生意,你没有说,对不对?李哲仁突然又提高了声音问。
  孙有福的心脏跳的很厉害,好像就在他的鼻尖上嘴边上蹦跳。孙有福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怎么回答了。
  说啊,赵麻子还做什么生意?你和他是不是勾结在了一起?戴之奇这时才突然开口问道。
  师座,我跟赵麻子没有什么勾结,也不知道他还做了什么生意。孙有福低头小声的说。
  那我问你,你章营长的手枪呢?李哲仁突然用阴森的目光逼向孙有福问。
  我来说,丢了!章三根突然接口说。
  好吧,章三根,既然你想说,就由你来说。戴之奇突然指着章三根提高了声音大骂道:你作为军人,连枪都能丢,你还有什么不能丢的?你这条命也会丢的!
  师座,请息怒,枪是在澡堂丢的。章三根嗫嚅着回答说:当时一起去洗澡的就有孙有福和赵麻子,不信,师座你问他们,他们可以为我作证的。因为害怕师座责骂就隐瞒了您。
  你还有什么不可以隐瞒的啊章三根,啊?戴之奇勃然大怒道:我看你这警卫营长当的很危险,你的枪都丢了,危急时刻,我还能安全吗?
  师座,我错了!章三根大声地说。
  戴之奇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说:念你救过我,我再给你配一把吧。来人,带人去把那个澡堂给我封了,查个水落石出!
  不用了师座。李哲仁对着戴之奇说:我已经查清楚了。是赵麻子偷了章营长的枪给卖了。我已经到过刘芝元那儿。赵麻子已经被刘芝元抓起来了。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警察局。我已经通知了董建华严查此事。孙有福看来确实是没有参与倒卖军火,但他还是隐瞒了赵麻子偷窃枪支,赵麻子也说孙有福不知道他偷了枪。
  不能饶了孙有福!戴之奇下令道:打五十军鞭子。章三根关禁闭三天,记过一次。
  戴之奇紧接着又转向李哲仁命令道:敦促董建华迅速破案,对涉案者严惩不贷!
  此时的县政府里,刘芝元还在那儿等着结果。很快的,赵麻子就供出了袁德亚。这下,董建华大发雷霆,一边指责陈伟,一边说蔡耀亭警察局无用,竟然有人私通共产党,倒买倒卖枪械弹药。他立即责令蔡耀亭查清此案。蔡耀亭不敢怠慢,立即通过赵麻子的供词逮捕了袁德亚,袁德亚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不得不供出了李三。于是,蔡耀亭全城通缉李三,并抓捕了李三。李三把蔡佩兰和陈立荣供了出来。这件事很快的就惊动了陈伟和楚瑜,他们立即从李三那里嗅出了关于我党的地下组织的一些蛛丝马迹的秘密,并且还很得意的暗笑蔡耀亭和董建华,以为这下,好戏又要接着开场了。因此,陈伟、楚瑜和董建华一商量,一个阴谋又诞生了。
  董建华命令蔡耀亭把李三的案子移交给了军统的陈伟和楚瑜。陈伟和楚瑜对李三威胁利诱,立即放了李三。这下,蔡耀亭听说了,大怒,不依不饶的找到董建华,质问董建华陈伟和楚瑜既然抢走了他蔡耀亭的功劳,又为什么放了李三。董建华为了安慰蔡耀亭,阴险的一笑说,功劳当然是他蔡耀亭的大。至于李三,也许陈伟他们还有什么用意吧。蔡耀亭明白董建华如此对他敷衍,也就不甚了了了。
  再说李三被放了,隔了一天,他竟然托人带信给蔡佩兰说,他又搞到了一批货,这回是大的,需要多多准备银元。蔡佩兰接此消息,立即和傅广咏商议说:这批货你们还要吗?
  这样很危险,我看就算了吧。傅广咏沉思着说:假如被敌人发现了,你们夫妇就极危险。我不能让你们再冒这个危险了。
  我老表说,这次搞到了两把盒子,五百多发子弹。蔡佩兰对傅广咏解释说:听说是老兵油子从军火库直接顺出来的,都是崭新的家伙啊!失去了这次机会我以为实在是可惜了。
  我们虽然极度的缺乏枪支弹药,但是不能拿你们全家的生命去当赌注啊!傅广咏犹豫不决的说:再说了,这要多少钱才能够弄出来。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元。我必须请示上级,等到上级批准才能决定啊。
  同志,你估计一下,这些到底需要多少钱?蔡佩兰眨巴着眼睛问傅广咏说:我会想办法的。
  至少也要五百银元。傅广咏平静的望着蔡佩兰回答。
  一头牛两只羊加上一条小毛驴够不够?蔡佩兰立即问傅广咏道。
  应该够了吧。傅广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你要干什么蔡佩兰?
  我家就有一头大牤犍黄牛,两只大山羊,一条小毛驴,把它们全卖了,应该不成问题。蔡佩兰很高兴说。
  不行不行,傅广咏急忙摆着手连声说:黄牛是你们家耕田耙地农用工具,没有它,你们怎么过日子?山羊是你们家的经济来源,没有了它们,你们拿什么养家糊口?小毛驴是你们家的交通工具,爬山下坡、推磨、收种庄稼都离不了它。没有了它,你们怎么生活?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现在情况特殊,机会难得。蔡佩兰诚恳地说:卖了它们,等到完成了任务,上级给了你钱再给我,我再买不就得了?
  这,能行吗?傅广咏还是不忍的说:你们为了革命真是豁出去了。我们党有你们夫妇这样的好同志,革命事业一定会成功的!我代表组织十分的感谢你们!
  于是,蔡佩兰卖掉了几乎家中所有的财产,凑足了银元,夫妇俩带着孩子进城了。
  却说马叙虎找到俞慕耕很不理解的追问说:榆木疙瘩,你和春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好的姑娘啊,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啊!
  我能怎么着?我没有得罪她!俞慕耕很懊恼的回答。
  我看不是吧?是因为那个护士夏雨琪吧?马叙虎嘿嘿笑着问: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你们俩是不是已经.......?
  不等马叙虎说完,俞慕耕就很烦躁的说: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对不对!不信不信!马叙虎连声摆手摇头晃脑的说:你榆木疙瘩没有说实话。
  哎,马团长,我问你真事儿。你说,一颗地雷的爆发力那么大,钱士鹏和钱春妮居然还.....
  哎哎,榆木疙瘩,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还盼望着他们牺牲啊!马叙虎很不满意的反唇相讥道:有你这么想的吗?
  哎,不是,我不是,当然不是巴不得他们牺牲。俞慕耕解释说:我是说这事儿很蹊跷,我想不通,很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谁触动了地雷,是怎么触动的?
  马叙虎一听,眨巴了几下眼睛,沉思着一想,感觉俞慕耕说的十分有道理,就追问:你想说这是假的?
  是啊。我也不相信。俞慕耕继续推测说:你想啊,这地雷要是触碰上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机智冷静的不动,灵巧谨慎排雷;要么就是被地雷炸的粉身碎骨。除此以外,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也许是他们排雷了。马叙虎回答说。
  这就更不对了。俞慕耕深有感触地说:我也排过雷,既然雷都排了,怎么还会爆炸呢?
  是啊,你这样的一想,也许很有道理。可是,事实是,他们就是这样的啊!马叙虎说:春妮已经醒了,问问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是啊,也许她能揭开这个谜底吧!俞慕耕一边说一边和马叙虎来到了自己的宿营地。钱春妮一头钻进了帐篷里。
  随着,俞慕耕和马叙虎就掀开帐篷追了进去。
  钱春妮同志,你醒了就好,马叙虎迫不及待的问:地雷到底是怎么炸的?
  俞慕耕见钱春妮还是没有消气,就解释说:春妮同志,我和夏雨琪只是革命的同志关系,和你也一样。
  能一样吗?钱春妮一下子就哭出声音来说:你们的谈话俺都听到了!
  可我是拿她当作妹妹一样的看待的。俞慕耕很庄重而又很认真的说。
  那我呢?钱春妮抹着泪追问俞慕耕。
  我,俞慕耕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俺来替榆木疙瘩回答。马叙虎立即接口说:你真是榆木疙瘩!春妮,等到战争结束了,俺做你们俩的月下佬,给你么俩牵红线,让首长批准你们俩完婚怎么样?
  钱春妮立即擦干了眼泪,羞红了脸微微笑道:是真的吗?
  俺老马说话算数,榆木疙瘩你说是不是?马叙虎很开心的嘿嘿大笑着问。
  俞慕耕也是脸儿一热,一丝红晕爬上了他一直苍白的脸。
  我同意!俞慕耕终于鼓起勇气说:谢谢你马团长!
  不用不用!马叙虎连连摇头摆手说:多喝一杯你俩的喜酒,可别舍不得哟!
  钱春妮羞涩的破涕一笑,红了脸低下了美丽的面容。
  春妮同志,现在请你回答刚才马团长的问题。俞慕耕望着钱春妮很认真的说。
  钱春妮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睛一闪,思想了半晌说:当时,俺的鞋子被一个小灌木挂掉了,拔鞋跟的当儿,你们已经冲上去走远了。俺在后面追,却追不上。这时,碰到了钱士鹏,他说回头去找你们。可是,钱士鹏不小心碰落了山坡上的一块石头滚了下来。我却不知道。就听钱士鹏大喊一声说,小心!忽然一声巨响,钱士鹏就扑倒我压在了我的身上,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道是石头击中了地雷?马叙虎沉思着说。
  我不知道。钱春妮摇着头说。
  走,问问钱士鹏去!俞慕耕突然站起,对马叙虎说。
  他还没有醒呢。马叙虎说。
  也许现在就醒了。俞慕耕急匆匆的走出了帐篷。马叙虎和钱春妮跟着。
  钱士鹏确实醒来了。他向马叙虎和俞慕耕汇报了关于触雷的一切。却意外的和俞慕耕、马叙虎推测的一样。
  就在这时,俞慕耕和马叙虎接到上级的通知,让他们立即归队。俞慕耕带着一纵九团独立营的二十几位战士立即赶回了团部。
  钱士鹏因为是轻伤,也命令他跟着归队。钱士鹏的巧妙布局,居然骗过了所有人,他暗暗的以胜利者的姿态笑了。
  当然,钱士鹏得到了上级和团部的嘉奖。此时的钱士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想,他在独立营终于扎下根来,终于得到了认可和上级的信任。为了下一次行动顺利的进行,基础和铺垫都有了,他的阴谋的计划就要付诸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