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骑马取水遇杨凤
  一顿野菜马肉汤,吃得众人满脸红光,一点不剩。吃完都躺在草丛上惬意地眯上眼睛。
  没等王旭有时间放空脑袋想一想的时候,陈融又媚笑着上来说:“首领!汝看……那厮……”王旭顺着他的手观瞧,才想起刚才捉住的敌兵小军官。正被捆在树上,瞪着红红的大牛眼,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当下一拍屁股走了过去。拽出大牛眼口中的破布条、烂草叶,和大牛眼对视起来。
  不到一刻钟,熬不住的大牛眼头一撇:“某无话可言!”王旭闻言阴阴一笑,招招手,陈融适时递上一把匕首。
  在大牛眼脸前一晃,“吾一小小什长,所知有限!”大牛眼张张嘴又闭上。
  “不说?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对于有现代经历的王旭来说,想从大牛眼嘴里搞点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大牛眼原是并州雁门郡人。幼时避胡祸辗转流落,随族人翻越大山来到冀州。哪知这里也战祸不断,胡骑倒是不多见,但官吏勾结士绅盘剥严苛,加之乱兵匪祸横行,无一处安生之地,只好从军,随官军清剿蛾贼。
  因身如牯牛,好勇斗狠,遂被选为带队斥侯什长。其实若论军功,早该晋升都伯,自领一屯了。无奈大部分战功都分润上官,可每逢战事,上官都军令点名,冲锋在前。
  因眼目奇大,面相狰狞,远望就先见大眼,所以上官依姓氏李赐名“李大目”,众人传开后,本名反而无人知晓。李大目也不以为忤,常以大目自傲,不报本名。
  本来随遇而安的李大目,也不是报效朝廷,忠义刚烈之士,在王旭还未用激烈手段,就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从李大目口中得知:现在是汉灵帝中平元年秋末,黄巾冀州军主力被左中郎将皇甫嵩,率朝廷精锐大军偷袭大败。张角病死,张梁被杀,数十万黄巾军死伤惨重。余下分成数股,向西分散逃窜,妄图钻入盘古十万大山之中,择机再起。
  黄巾“地公将军”张宝,在下曲阳被皇甫嵩汇合矩鹿太守郭典合围。李大目所在冀州郡兵,被下令沿途截杀向西逃窜的小股黄巾军。
  刚才围杀黄巾军的郡兵只有五百人,数量并不多,不过装备却较黄巾军精良十倍。而且黄巾溃兵中正兵不多,只驱赶了一些附近抓来的百姓硬头抵抗,未来得及进入山林即被围杀,只逃掉十数小喽啰。
  得胜后的郡兵派出骑哨搜寻,大部已返回中丘县城。派出的两股骑哨,每队二十人,已被王旭等消灭一队,王旭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天色,深秋时节,夜长日短。王旭又向猎户牛大寻问后,得知不远处大山侧背有一处小断崖,附近猎户进山打猎时开掘过一些小山洞,可去休息。于是一群人收拾东西,牵着战马行去。
  到山洞安顿下来,召集跟随而来的那二十几个胆小者,由周秀,王奇带领继续削短矛,也就是尖木棍,这次要胳膊粗细,保持一定杀伤力。然后自己搭点草棚睡觉,不出力是没资格睡在洞里的。
  剩下的分成几伙儿,有的砍树除草在洞前整理出空地,用来防备野兽的;有的顺着猎人小道向上整理上山小路,防止官兵攻来能及时逃跑的;还有牵马在附近吃草并采集些野菜的。
  又吩咐牛家兄弟拿上缴获官兵的硬木弓,找了些手指粗的山间硬条木做箭杆,套上铁箭头,去附近打些野兔野鸡等猎物。牛家兄弟欣然领命。
  要说这古代山里,那绝对是穷苦人的宝地。野兽遍地,野果野菜也是不少。怪不得百姓一到活不下去了,就爱啸聚山林,揭竿而起呐。
  王旭还专门瞅了瞅牛大他们做箭杆用的硬木条,和小时候爬上村子南面山里,玩耍砍回的“六道”一样,外面是薄薄一层皮,剥去后是白生生的木质部,通身有六条直直浅痕,小树干不长叶子,只有顶端长有几片刺手小叶,极耐旱,生长缓慢,杆身坚硬如铁,直直向上生长,极少有弯度且弹性十足。村里老人常砍来用作赶车鞭子或屋顶内层,手艺人用它来做蒸笼底层,可比竹片做得耐用好几年。现在用它来作箭杆再好不过了。
  王旭最后待天稍晚些,带上许褚等几人,挂上所有水袋,骑马返回小溪处去取水。
  几个人牵马小心翼翼地钻出树林,朝小溪方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慢骑着奔向溪边。
  为什么慢骑?因为王旭长这么大只骑过毛驴,如今咬牙费了半天劲,才爬上高大的马背。照着骑驴的架势也勉强能行,幸好这战马也乖巧,看见王旭上马那笨样儿,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回过头,呼闪了两下毛茸茸的大眼睛看了看,然后嘲笑似的喷了一下鼻子。
  等打完水返回的时候,王旭也渐渐适应了宽阔的马背,稍微放松了些死死拽住马毛的双手,左右哼了一下刚才使劲憋着笑的周秀,王奇,高昂着头向林中奔去。
  怪不得前世有人挣俩钱,就喜欢去骑马装逼,原来骑在马上的感觉着实不错!
  随着有节奏的上下颠波,敢一只手放开马鬃,提上长刀挥舞两下的王旭,一改刚才的阴阴沉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一马在胯,天下我有”的豪气。要不是怕引来官军,肯定大吼两嗓子,一抒长久以来充盈胸中的烦闷和怨气!
  心情大好的王旭等人牵马走入山林,刚走没几步,“呔!”随着一声断喝,前面七八步远处站起俩人,都是头扎黄巾带的黑脸大汉。
  左边粗旷的彪形大汉,一挥双手所持的两个辨不清颜色的大圆锤,“咣”的一声大喝:“放下马匹、水袋!留尔等性命!”
  吓了一跳的王旭慌忙向前挺直手中兵器,见俩人并没有冲来,才镇定下来。
  旁边许褚不高兴啦,“呜”地用力一挥长刀,口中叫道:“哪来的毛贼?藏到草里装什么大尾巴狼?那得看二爷答不答应!”
  “不识好歹!”大汉提着双锤就要和许褚大战,被王旭拦住。
  “停!我看尔等衣衫不整,不像官军!难道也是溃散至此的黄巾兄弟?”王旭向左边稍站前半步的精瘦中年人问道。顿了一下又说:“我等也是被官军杀散,逃至此地!”
  粗旷大汉眼一瞪,又欲喝斥,中年人往后一拍道:“既同源黄巾,为何不见本军标记?难不成欲叛离天师?”
  “俺等逃命至此,不小心遗失。”
  “哼!不慎遗失?分明乃故意丟弃!吾随尔等多时,若非汝等伏杀官兵,吾早将尔等削首尽矣!”中年人厉声道。
  王旭看了看旁边的许褚,瞅了一下中年人,有些好笑地回应:“就凭区区二人?”
  “哈哈哈……小子猖狂!某杨凤于千军万马中亦来去自如,尔等数十破落百姓岂敢妄自尊大?”
  “只怕此一时,彼一时也!将军如此了得,为何沦落至此?难道不忍斩杀皇甫老儿?那汝又置升仙的张天师、‘人公将军’于何地?”
  “哇呀呀!”粗旷大汉又要上前,被杨凤拦住。
  “好!好!好!伶牙俐齿,心思活泛,遇危亦不乱!怪不得汝可领数十人逃离斩杀官军?可算年少俊杰矣!”
  王旭暗暗“呸”了一口,转口顺着他的话道:“如将军暂无容身之处?请随小弟前去营地休息!”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道:“也好!有劳贤弟头前带路!”
  王旭又暗“呸”了一口,心想:还不是早就想混进来,又故意装逼,不然为啥要等到王旭打水回来才拦路。
  又看见二人衣甲破烂,头发乱成鸡窝,估计受了不少罪,拿过水袋,又从侧兜里取出两块许褚藏起的肉干,递给二人,二人也不答话,闷头吃喝。
  王旭又道:“若饿太久,不宜多吃,回营地再作计较。”大汉含糊回道:“不甚饿!渴的厉害,山中不缺野食,只是不敢打水……”
  王旭呵呵一笑,也不再言语,待他俩吃完再说。
  路上交谈才知杨凤是最早跟随张角的信徒之一,因心思机敏又勇猛敢战,黄巾起兵后被任命为一方渠帅,跟随大渠帅廖化征战,广宗城破后护送幼小的“圣女”张宁往下曲阳“地公将军”张宝处,路遇官军截杀,与大部失散,无奈躲避官军,慌不择路,窜入此处山林。
  粗旷黑脸汉叫平汉,还是廖化给起的,问其本名则一脸茫然,是杨凤的亲随。
  回到山洞,一眼就看见被绑在洞前空地处的李大目,专门留下的丈余树桩孤零零的杵在那里,让人不禁莞尔。此时李大目正苦着脸,耷拉下脑袋不知在那里想啥。
  等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回来后,天色也喑了下来。点起几堆火,又煮了野菜肉汤,不过这次肉不再是马肉,而是兔啦鼠啦,以及几只不知名的小动物,甚至还有一头长着獠牙的小野猪,看来这大山里的动物还不少。
  要说这为了活命,众人也是努力干活,没有一个偷懒的。那二十几个胆小者还在陈融的带领下,正尽心竭力的为大伙铺着用来睡觉的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