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耀略思忖了片刻，犹豫道：“我说出这个人，或许会让你大吃一惊。或许你有看法！”雷响更是好奇。“不会！厂长你有眼光，看人是不会错的！”雷光耀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了摁。瞅了瞅雷响，一字一顿。“质量检测科的史从严！”雷响从沙发上呼地站起。“老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史从严连副科都不是，直接让他当科长？那些副科长服吗？”雷光耀笑了笑。“你更甚了！你从一个普通员工直接提为副厂长，谁又能怎么样？当然，不同的声音当然有！可最后你还是直接冲进厂委委员了呢。”雷响不好意思地嘿笑。一本正经道：“老哥，你真的决定用史从严？”雷光耀坚定点头。“我都说出口了，那就是肯定的事。不过，想听听你的意见。”雷响坐了下来，挥手跟雷光耀击了一下掌。“应该说你选对人了！史从严工作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责任心更强。而且他天生有一种号召力。干部员工中，你搞不惦的，让他上，他分分钟把事情给你弄好！唯一不好的是牢骚多了点。”雷响这番话很中肯。当时雷响提拨副厂长第一关投票时，史从严就带着一帮员工给自己投票。还帮着自己猛怼方达亮。雷响一直就念着史从严的这份情。雷光耀想重用史从严，雷响推波助澜，打心眼里希望史从严能坐上后勤科长的位置。雷光耀接过雷响的话。“史从严之所以牢骚不断，是因为有好几次有机会提为副科长。可就是因为不讨好田福生，都被田福生刷了下来。这次重用他，更能提高他的工作积极性。如果你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雷响高兴地点头。“没有意见！坚决支持厂长！”雷光耀笑着拍了拍雷响的肩膀。……雷响离开雷光耀的办公室，雷光耀一个电话就把厂人事科长金德彪叫了过来。然后，把人事调整的计划做了交代。金德彪脸色严峻。虽然调整的人不多，但是，这绝对是能让整个厂子地震的调整。调整的那些人，几乎都是田福生的心腹。他们分别在不同的重要的岗位，突然让他们离开，他们愿意吗？当然不愿意！所以，人事科必须做好思想工作。雷光耀说道：“金科长，人事调整的重要性，我也不多说了！在还没有公开之前，一定不要让消息传出去。你把我刚才说的，回去做个会议提案。后天我们开班子会议，你把提案在会上提出来，然后过会！”金德彪边记录边说道：“厂长，你放心。我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人事科长。我知道该怎么做。切实保证我们科里员工守住秘密。”金德彪接受了任务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雷光耀再三交代，这个人事调整还没有公开之前，一定不要泄漏。按日常的工作安排，金德彪接受任务回来，都会安排手下人干。可这次人事调整提案，金德彪不敢让手下干，自己亲自动手。虽然干人事工作的科员，都具有保守秘密的基本素质和职业操守。但是，这么重大的人事调整，如果不经意的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自己这个人事科长极有可能当不下去。关起门来，金德彪伏案写提案。一个多小时后，提案的初稿终于完成。金德彪伸了个懒腰，喝了几口水，开门出去上洗手间。就在这时，方达亮晃悠着走了进来。看到金德彪的办公室的门虚开着，推了推。“金科长——”没有回应，方达亮走了进去。办公室空无一人。电脑打开着，还没锁屏。说明金德彪刚离开。方达亮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等着金德彪回来。不经意间，方达亮看到电脑打开的文档里“人事调整人员名单”。心里一震，立即伸过头去。他的名字竟然赫然在列。名字后面括号注明拟调任农务科科长。整个人顿时愣住。田福生落马后，自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不敢出。最后还是落得个打回原科室的结果！农务科是什么地方？鬼都不想去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离开农务科，现在又要回去。面子直接被刷到地上不说，还狠狠地被踩上几脚！方达亮咬着牙，愤然地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方达亮站在窗户前，看着厂子大院。脑子一片空白。他方达亮绝不能受这等侮辱！必须在他们动自己之前，调离松岭糖厂。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思忖半晌，方达亮拨打杜贤青的电话。杜贤青很快就接了。“喂，方科长，这么巧，我刚开会出来，你的电话就到了。”方达亮高兴道：“杜总好，说明咱们有缘分啊！”说到这里，方达亮就没有把话说下去。杜贤青不傻，他知道方达亮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方科长，你调动的事，我一直在活动。”方达亮赶紧说道：“谢谢杜总！如果这几天能办妥更好！”杜贤青愣了愣。“怎么这么急？”方达亮本来想直接道出，自己目前的困境。转而一想，如果市里知道自己跟田福生的关系，且是因为这种关系要求调离松岭厂。就有可能起到反作用！不仅调不了，极有就断了调到市公司的路。脑子急速地转了转。“我在市里谈了个女朋友，一定要我尽快调到市里，否则，就要和我分手。”这个理由虽然不很圆满，但至少也是个理由。任何部门的调动，都需要理由。这是程序！如果真想调你，理由不重要！杜贤青说道：“好吧，我尽量给你想办法。我下周三要出国考察，如果不行，我回来再办吧。”方达亮的心凉了半截。等杜贤青出国回来，黄花菜都凉凉了！自己已经进了农务科！就是想在自己调离后勤科之前，离开松岭厂。情急之下，方达亮直言道：“杜总，你到哪个国家考察？”杜贤青答道：“欧洲。要去一个月！”方达亮眼睛都大了。不容多想，赶紧说道：“杜总，你到欧洲要带些欧元的。我给你换一万欧元，明天我给你送过去！”按人民币汇率计算，一万欧元大约八万人民币。杜贤青当然很高兴，嘴上却很客气。“方科长，这样不好吧，又让你破费了！”听着杜贤青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笑纳。方达亮心花怒放。“不，不破费！明天下午我给您送过去！”杜贤青高兴地直接说道：“好！到了市里给我电话。咱们晚上一块吃个晚饭。”……放下电话，方达亮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对于方达亮来说都不是事情！第二天下午，方达亮开着车子到了市里。到外汇市场换了一万欧元，直接送至杜贤青的手上。方达亮本想立即赶回国宁，可杜贤青非要留他吃晚饭不可。这是方达亮的迂回战术。杜贤青拿了一万欧元，肯定有所表示。这种表示，不是那顿饭，而是方达亮调到市公司的最快时间。方达亮留了下来。也得到了杜贤青的承诺。在他出国考察前，一定把方达亮调到市公司。但是，调动程序有些繁琐，更需要时间。杜贤青表示，先借调，调动手续紧跟其后。这把方达亮高兴坏了！他打雷光耀脸的时候也到了！……二天后，雷光耀召开厂领导班子会议，讨论人事调整事宜。会议一致通过调整人员名单。最后一步，就是下发调整通知，给被调整人员下发调令。会议后，雷光耀做好准备，方达亮会找上门来。可始终没有方达亮的影子。就在雷光耀感到奇怪之时，市糖业公司人事部部长给雷光耀来了电话。说经过市公司领导研究讨论，方达亮调至市糖业公司工作……雷光耀愣了半晌。这是什么鬼？市糖业公司直接越过县糖业公司，来向他要人！雷光耀跟市公司人事部长不仅认识，还打过交道。说话也不忌讳，直接说道：“部长，你得跟县公司严总要人去，我一个乡镇厂长，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哦。”电话传来阴沉沉的声音。“你放心，那边我们会打招呼的！毕竟人是你的直接手下，电话给你，是尊重你啊，雷厂长！”话说得很傲气，很到顶，根本不给雷光耀回话的余地。雷光耀只好顺水推舟。“好吧，既然你们向县公司打了招呼，你们就调吧！县公司批了我直接放人！”对方说道：“雷厂长，我们先把人借用过来，手续跟着办！”雷光耀又是一愣。显然，方达亮这拨操作是有准备的，而且势在必得！他是怎么操作的？竟然能让市公司出面，直接找自己。扬了威。吐了气！雷光耀虽然很鄙夷这种做法，但也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人，而得罪上面的人。方达亮这招可谓毒矣！既压制了雷光耀，又给了颜色看！如果雷光耀跟他较量下去，最后吃亏的是雷光耀！职场的生存法则，如果你不给上司面子。或者是伤害了他的利益，日后只要有机会，上司绝不吝啬地还给你。且有过之而不其及！挂了电话，雷光耀沉思良久。对方达亮的人事调整，刚过会，通知还没下发，上面一个电话过来，直接就把人要走！而且不按常理出牌！想了想，雷光耀拨打严晓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