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及笄之礼
  春日,鹿邑山换上了一件花衣,日头一照,便打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伸着懒腰,看着盆中的清水,水中的面庞。
  不知不觉,已穿越一年之久,四季竟如四年般漫长。
  少女的脸颊也不似从前那般圆润,多了些温柔的妩媚。
  见我呆呆地在脸盆旁摸着自己的脸,楪祈嘲笑:“怎的,忽然察觉自己生的这般丑陋?”
  我抬头白了一眼,自恋道:“分明是貌美!”
  言默悠悠插嘴:“快要及笄之人,自是貌美!”
  说到及笄,楪祈却是最为兴奋的,想来山中并无女子,楪祈从小便围着帮大男人,自是对及笄之礼,十分好奇。
  “及笄之礼,当真如此魅力?”楪祈问道。
  言默点点头:“及笄礼,乃是女子除去成婚最为重要的礼节!及笄过后,便意味着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位真正待字的少女!”
  “待字少女?”楪祈摸着脑袋,对这个解释充满了幻想。
  梨花落,桃花接,及笄礼不似宴席热闹,多的是庄重与肃穆。
  宾客不多,只是一些熟识的弟子以及公孙先生。只可惜言纾未能前来,长者席只有言默一人。
  雅苑前,楪祈托盘站于西面台阶下,迎宾入席。
  我于内寝沐浴更衣后,正坐东房等候。
  只闻丝竹响起,宴会开始,并由正宾公孙先生致辞:“无忧成人及笄,感各位到场,现正式开始,请无忧入场拜见各位亲朋。”
  言默先行素袍而出,以盥洗手,于西侧就坐,随后我缓缓而出,至地中,面南,妥妥帖帖地向宾客拘礼。
  后跪坐,由言默为我梳头,完毕梳放在正南席。
  丝竹声停,由楪祈奉上准备好的罗帕和发笄,公孙先生上前将发笄高举,吟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褀,介尔景福。”
  宾客同声唱和,公孙先生膝盖着席,将发笄放置我顶,发笄沉重且华丽,上面的些许坠珠正轻轻的摆动着。
  言默象征性地上前为我正笄、扶正归位。
  我缓缓起身,再次作揖后便接过楪祈手中的衣服,朝东房内换上崭新的素衣襦裙。
  方才戴着不觉发笄沉重,现下行走才真当感觉出来,好似块重重的石头,压在脖颈之上。
  就如此还未完,着襦裙后还要向宾客环绕展示,再一一谢拜,最后拜跪长者才算礼成。
  我心中只觉繁琐,疲累,环绕一圈,更是像极了动物园的困兽,展示着自己的新衣,不仅要被围观,更要跪拜。
  光这一天跪下来,我只觉膝盖隐隐作痛,但我也并未半句抱怨,只不过心中怅然几句罢了。
  看着一个个辞行的宾客,我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伸手扶了扶头顶的发冠。
  “无忧定是十分不习惯吧?”公孙北甫一改方才的严肃。
  我无奈地点点头,凑过脑袋在先生耳边小声抱怨:“这发笄好重!”
  公孙先生大笑:“这才哪到哪,及笄后可多的是戴的时候呢,别的不说,就是成婚那日的发冠也要比这大上两倍的。”
  “两倍!”我瞳孔放大,诧异道。
  心中直发憷,想来成婚更是比这礼节还要多,还要繁琐!
  我伤感腹语:突然也不是那么想成婚了。
  宴散,我第一时间将头上重若磐石的发冠取了下来,脱了舒服,朝床榻瘫去。
  这时楪祈走了进来,古怪地跑在我的身边,对我左瞧瞧右看看的。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我忍不住问道。
  楪祈只是奇怪:“这及笄礼也算完成了,怎么不见你身上有何变化呢?”
  我伸手朝楪祈的脑门拍去:“我是及笄礼,又不是仙子飞身,如此一个礼,我便能拥有魔法?”
  “可言默姐姐不是说,及笄之后就不是孩童,而是正在的女子了,那总该有些变化的!”
  变化?
  我一把拥过楪祈,耐心问道:“楪祈为何如此好奇?”
  “楪祈不想当孩童,楪祈也想当女子!”
  我噗嗤笑喷:“原来就是为这个?”
  “当然,及笄了便可嫁给松逳师兄了,自是想的!”楪祈傲娇道。
  我侧过身去,抱着被子休息起来:“一切自有天定,及笄只是一个礼数,若心成熟了,便是不用如此繁文礼节来证明。”
  楪祈沉思不语。
  我转过头,数起一根手指强调道:“况且,这及笄之后,也未必能成婚的,你看言默阿姐,不也及笄未婚吗?”
  许是背后说人,总要遭报应,刚说到言默,她便来了。
  “洛师兄在外等你,着你出去见一趟。”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留恋地看了眼床榻,可怜我被窝还未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