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嘴硬心软
  铃音失望至极,回去院中大哭一场。
  齐嬷嬷瞧见,拉过一旁的茗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茗鸢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个清楚。
  明白了起因,齐嬷嬷上前,递过丝帕安慰道:“铃音姑娘,不必难过。”
  铃音将埋在怀中的脑袋抬起,红着眼:“齐嬷嬷,我是奉旨前来的,我可有错?”
  齐嬷嬷叹了口气:“姑娘却是奉旨前来照顾四殿下,可姑娘也不该如此直接。”
  铃音委屈:“他不来见我,我若再不直接一些,如何能行。”
  “铃音姑娘有理,却不该顶撞与他,四殿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他都如此羞辱我了,我连说一句都不行吗?”
  铃音哭着冲入寝屋,手上收拾着行李。
  齐嬷嬷心中暗叫不好,忙冲上前阻止:“铃音姑娘莫冲动!”
  铃音怒气不减:“我待在着也是受辱,不如早些回宫向娘娘请罪。”
  “铃音姑娘请听老身一言。”齐嬷嬷夺过铃音手中之物。
  “四殿下毕竟是殿下,做为皇子,如何没有傲气。若是铃音因此就哭哭啼啼闹着回家,岂非显得斤斤计较,失了气度。”
  “那照嬷嬷而言,铃音便无尊严吗?”
  齐嬷嬷噗嗤一笑:“女子的尊严又如何?能与爱情相提并论?铃音姑娘也知晓,奉旨而来四字含义,可不仅仅是约束四殿下的,更是约束我们的。若是铃音姑娘中途而废,莫说是姑娘一家,老身连同茗鸢也是一同要受罚的。”
  铃音冷静下来,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绝不能像母亲那般失败,一定要牢牢抓住四殿下的心!
  “铃音不知该如何做?”
  齐嬷嬷见铃音心回意转,立马高兴道:“铃音姑娘要弱一些,莫要质问、逼迫殿下,要用爱感化殿下,等殿下何时反应过来,自会被姑娘所感动的。”
  铃音茫然:“感化?”
  齐嬷嬷自信地点点头:“既然与殿下来硬的不行,那必定得软些才好。”
  “姑娘不必担心,有老身在,不怕四殿下不对姑娘心动,看老身给好好姑娘安排。”
  齐嬷嬷一日奔波打探,终是把四殿下的行踪摸透。
  要说这四殿下也当真冷淡,除了宫中下旨来传,便是整日卧在家中,好在他每周第一日都会来亭中赏月,这可是大好时机!
  齐嬷嬷心中兴奋,看着备好的酒菜,直勾勾得盯着前方。
  “四殿下当真会来吗?”铃音拢了拢身上有些暴露的舞裙。
  齐嬷嬷握住铃音的手:“放心吧姑娘,殿下定会来的。”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脚步声,铃音抬头一看,果真瞧见伊旗推着烟绝胜朝亭中走来。
  只见烟绝胜仅仅看了一眼,便皱着眉转头,用手挡在轮椅处,示意伊旗掉头。
  铃音心中暗觉不好,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殿下为何躲我?”
  烟绝胜不耐烦:“你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
  “白日惹殿下生气了,自是献舞请罪。”
  “献舞?谁许你来这献舞的?你如此与那风尘女子又有何区别?”
  铃音心中大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殿下若不喜欢铃音如此穿,铃音换下即可,殿下不必如此羞辱铃音。”
  烟绝胜沉默不语。
  齐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偏袒:“铃音姑娘为了准备这些,可是忙了一下午的,每道菜都是铃音姑娘亲手做的,殿下不看舞,也该吃些。”
  齐嬷嬷又拉起铃音的手,激动道:“您瞧,下午切菜时,还将手割伤了。”
  铃音将手抽回,躲在了身后:“铃音没事的。”
  烟绝胜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二人自导自演。
  “难为铃音姑娘煞费苦心,以后这些还是免了,劳姑娘费心,不若明日再切伤个什么,我可不好与母后交差。”
  烟绝胜的话明是讽刺,可铃音听着却多了些许宽慰。
  铃音又拢了拢衣衫,目送烟绝胜离去,暗自腹语:虽然你今日还是未曾接受我,但你已经注意到我了,你是在意我的,在意我的穿着我的情况,想来你也只是嘴硬心软的罢。
  鹿邑山的生活过得很快,也很安逸虽然还是会偶尔想起黍县的事。
  转眼深冬,大雪封住了山路。我看着屋外厚重的雪,拢了拢身上的锦衣。
  “无忧姐姐,快来堆雪人吧!”楪祈在院外朝我招手,兴奋道。
  想起在现代时,作为南方人,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看着这纷飞的鹅毛大雪,我的心情意外地兴奋,好似从未吃过糖果的小孩,好奇而又新颖。
  “姐姐快来!”楪祈拉起我的手,将我拽出了屋子。
  眼前的雪人小小一个,只到膝盖高度,树枝为臂,雪为身躯,核为眼珠......
  正看得出神,一团冰凉凉的雪就打在了脸上,我惊讶地转头,却见楪祈正骄傲得朝我做着鬼脸。
  我笑着,迅速蹲身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团,精准地朝楪祈打去。
  楪祈也毫不示弱,只见我轻轻闪身,躲了过去。
  楪祈慌了,朝后退去,我步步紧逼,紧接着仍去一个巨大的雪团。
  “啪”的一声,雪团竟打在了突然出现的洛锦书身上。
  我有些慌乱,只见洛锦书的华衣身上,都是碎的雪。
  “洛师兄没事吧。”我急忙替他拍去身上的雪水,“我方才......”
  “无碍,方才路过此处,见你们玩得开心,是我突然出现,打扰你们了。”洛锦书还是依旧如此温柔和煦。
  “洛师兄来了?”言默惊喜道,“刚好烫了一壶无忧酿的好酒,快来尝尝。”
  楪祈扯着洛锦书的衣袖,我将门沿上的帷帐掀开,洛锦书默契地钻进了屋中。
  屋内烧着炭火,一壶酒正温在此,酒香四溢。
  众人围炉而坐,肆意畅谈。
  “好酒!”一口下肚子,洛锦书不免惊叹道。
  洛锦书眯起眼,捏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我:“难怪公孙先生对无忧的酒如此念念不忘,一尝难忘。”
  我低头浅笑:“记得开始时,先生是不屑的,说是白酒看似便不如黄酒香。”
  “可谁知,先生一尝,便从此改观,还每个月都缠着要无忧的酒呢。”洛锦书补充道。
  “其实,先生爱喝便好,在此深山处,有幸能被先生收留,几坛酒,便是当做房租都是不够的。”
  “自从你们来鹿邑山的这几个月,鹿邑山内,当真是多了好些乐趣。”洛锦书感慨道。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早以习惯了每日念学、酿酒的清净日子,想来亲人在侧、爱人相伴、友人常聚,岂非天下乐事也?
  我看着眼前其乐融融之景,只觉心中一份暖意油然而生。
  在现代之时,我的家庭便十分不为和睦,如此欢聚一堂的景象更为少见,没想到穿越后便是在这里,让我有了安宁团聚之感。
  “无忧怎么了?”洛锦书察觉。
  我笑着摇摇头,眼底竟渗出泪来:“无碍,无忧感怀。”
  洛锦书熟练地掏出布帕,轻轻将我的头捧起,眼底竟是温柔:“无忧就是这般感性耳,每日的布帕我都得准备两条。”
  洛锦书虽是抱怨,可手中拭泪的动作却是不停。
  楪祈鄙夷地嘟囔:“则之师兄果真说的没错,洛师兄会被外面的女人拐跑,当真是一点没错,开始我就不该相信无忧的。”
  “楪祈醋了?”我笑问。
  楪祈别过脸,双手抱拳:“洛师兄这么好,偏看上了你,算是便宜你了!洛师兄喜欢,楪祈也没办法,但楪祈才不会醋呢,是师兄没眼光,也只配得上无忧这样的。”
  我仰头大笑,被她的着番话逗乐:“你这话是属实把我们俩都得罪了呀。”
  楪祈傲娇:“我现下可不喜欢洛师兄了,女人岂能吊死在一颗树上?我现下喜欢的可是松逳师兄!”
  楪祈的眼神坚毅而肯定,我时常会觉得,楪祈就该是现代人,而非古代人。
  好些话,好些言论,也都不似能从一个十岁的这个年代的孩童嘴中说出来的。
  若不是公司先生亲口告诉我,自楪祈还在襁褓,便是由先生亲自带上山的,我断是要怀疑,楪祈是否欲我一样,都是穿越之人。
  此刻的楪祈正抱着一坛酒,学着大人的模样,舔着小舌头在尝酒。
  酒辣而烈,楪祈小而真挚,舌头方舔到酒,如同一根针扎人了舌尖,痛的楪祈上蹿下跳,下意识吐出舌头,用手急促地扇着风。
  我憋笑,递上一碗水。
  楪祈缓过后,还不忘找回面子:“酒如此难喝,为何你们还如此喜欢?”
  我宠溺地摸了摸楪祈的头:“待楪祈长大便知了。”
  言默忽而拍手惊觉:“方言长大,我忽而想起,再过不久春至,便是无忧及笄之日了!”
  洛锦书附和大喜:“那可得好好准备。”
  “你们在说什么?打算准备什么呢?”公孙南陌姗姗来迟。
  “春至便是无忧及笄生辰,我们在说要好好准备呢。”言默解释道。
  公孙南陌既惊喜又遗憾:“竟快到无忧及笄生辰了!只可惜,我怕是无法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