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祈祷之枷锁 其七
  天使殿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条路,而且都是通往钟楼内不同的方向。
  如镜带着他们走了左边的那一条。
  沿途走过的墙壁上,镶嵌着很多宝石,其中以橙色和黑色居多。
  按理说这两种颜色其实并不好搭配,但在钟楼的墙壁上,那些各式各样的宝石,却很好的衬托出了黑橙两色的光彩,显得这样的画面十分美丽,很是吸引人。
  渐渐地,曼珠沙华发现,这些漂亮的宝石似乎是被人描绘成了一幅画。
  但因为很多地方都缺失了宝石,所以曼珠沙华一时也捉摸不透这些画面的含义。
  如镜解释说,钟楼的墙壁其实也是特殊构造。
  外围的空间,以天使殿为入口,最终的出口其实是在殿堂的另一侧。
  钟楼的外围整体结构就是一个封闭的圆环。
  也就是说,曼珠沙华他们从天使殿的这一侧进来,走到尽头,其实就又会回到那里。
  而墙壁上面那幅由无数漂亮宝石所组成的画,其实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但是由于最近这几十年来灾难频生,无法忍受流浪与贫穷的民众有时就会偷偷来钟楼里,从墙壁上不那么显眼的地方,抠下一小块宝石过来。
  然后找个机会卖掉,换一点吃的。
  按理说这应当是盗窃的行为,必须加以惩罚。
  但是考虑到国民生活困苦,钟楼里那么多的财富也没什么,所以偶尔拿走一两块宝石也就没人计较了。
  这也是第七城近两任城主默认的一种行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显眼的地方不够挖了,贪婪的群众就把镶嵌的比较密集的地方挖下来。
  这样大规模的搜刮终究是没办法再继续保持钟楼的美感的。
  即使曼珠沙华他们在见到钟楼的美丽之后依旧会被震撼到,但这也已经与从前相去甚远了。
  墙壁上的故事也早已被人们所遗忘。
  如镜来得晚,在她到魅卡洛斯手下任职的时候,钟楼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硬要说的话,其实就是一种破败凄凉的美。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人们连正常的生活都都无法维持的时候,也就没有人会想到要去欣赏美了。
  虽然很遗憾,没法欣赏到那个被镌刻在墙上的故事。
  但如镜告诉他们,如果从天使殿的另一端进入钟楼的话,这幅缤纷的画卷就会完全变成另一幅模样。
  “是什么样子的呢?”
  洛十七好奇的问道。
  “一条衔住自己尾巴的巨蛇,耶梦加得。”
  如镜回答道。
  看洛十七真的对钟楼构造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就又补充了几句,说:
  “钟楼的设计都是很玄妙的,当你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向,去观察同一样东西的时候,你所看到的也会不同。衔接尾巴的巨蛇运用的好像就是这种理念呢。”
  “哇哦,这么厉害!那我们一会儿再从另一边走一遍吧!”
  洛十七兴奋的喊道,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十七,我们还要先找到剑鞘呢。”
  曼珠沙华无奈道:“说起来,那把剑的剑鞘真的在这里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曼珠沙华拿出森恩交给她的平安福。
  这个东西本来是母亲留给森恩保平安的。
  在福音剑没被拆分之前,其实是那把剑的剑穗部分。
  按照森恩说的,这个青色的平安福能够感应到福音剑的其他部位。
  当剑鞘出现在附近时,剑穗和剑鞘之间共通的魔力就会产生共鸣,产生强烈青色光芒的同时,还会剧烈颤动。
  这种强烈的反应显然是不会被轻易忽视的。
  但从抵达福音区,再到钟楼,这一路上,平安福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按理说,以福音剑开山裂地般的强大力量,没可能会在剑鞘跟平安福都在同一栋建筑里的时候,还没有产生丝毫的联系。
  曼珠沙华还特意让洛十七检查过了,平安福里面的魔力还在。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本来刚进钟楼的时候,曼珠沙华还挺乐观的。
  她想着,剑鞘要真在钟楼里藏了二十年,那肯定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的。
  所以她就让如镜先带着他们在钟楼里随便走走。
  或许走着走着,她就能找到剑鞘了也说不定呢?
  可他们已经在钟楼外围走了大半了,却依旧不见那柄剑鞘的踪影。
  就连洛十七的魔力感知,也丝毫察觉不到剑鞘的存在。
  如果不是剑鞘的魔力太弱,那就是这东西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
  总之就是,暂时找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曼珠沙华竟然意外的平静。
  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挫败感了。
  仔细想想,曼珠沙华这几年一直在帮森恩处理十二城的大小事务,难免会遇上挫折。
  而这几天又经历了爱丽卡她们的事件。
  在那之后,似乎再多的意外发生都算不了什么了。
  在曼珠沙华平复内心的这一会儿,天空已经由明转暗了。
  黄昏时候的天色变化,使得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转瞬间从亮黄色转为深红色。
  只要再走上两步,外面的天空就会完全暗下来。
  这个时候,钟楼里也敲响了入夜时分的钟声。
  “黄昏和黎明时分,天使殿和恶魔堂会因为特殊的光影,呈现出同一种姿态: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看着即将消逝的醉人晚霞,如镜淡淡的说道。
  那悠扬恢宏的钟声,如早晨新鲜的空气铺面而来,明净清心,仿佛有人在辽阔的原野上纵声歌唱。
  而那歌声又显得遥远静谧,就好像此刻即将离去的美好黄昏,叫人想起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悲伤而却难以忘怀的复杂往事,令人神伤。
  只不过是短短那么一小会儿,黑夜就不知不觉的从身后溜出来,然后接过天空的掌控权。
  钟声就像水面泛起的那一圈一圈的涟漪,从钟楼,一直延伸到外头,最后响彻整个福音区。
  即使是听惯了美妙乐声的曼珠沙华,也不禁为这神圣而美好的钟声所动容。
  她情难自已的朝如镜询问道:
  “如镜大人,这钟声可真美妙啊,不知道是哪一位优秀的敲钟人,正在演奏这样华美的乐章呢?”
  对于曼珠沙华这番由衷的赞美,如镜感到十分的荣幸。
  想必要是魅卡洛斯听到这番话,知道曼珠沙华在她所统领的第七城待的很自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当如镜想要郑重的为曼珠沙华介绍时,一个语气迟疑的声音响起。
  洛十七疑惑的问道:
  “钟声……什么钟声?不是有人在唱歌吗,哪来的钟声?”
  此刻,丧钟与古老而神秘歌谣,一齐发出孤寂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