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他们更狗,比他们更强
  囚室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后,咣的关上。
  被扔下的安迪跌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喘息,疼痛滋养着复仇的怒气,让他注意力重新得以集中。
  宝典书页重新展开。
  安迪最先看到的,是书页最下方的字。
  【八字胡问你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
  一柄匕首没胸而入,堵住了你所有的话语。
  你死了。】
  猩红的死字犹如小丑的笑脸,让安迪一时连气都喘不上来。
  接着便是无可遏制的冲动,想给八字胡也来上两刀。
  狗日的,他一个打工仔,平日不说积德行善了,那也是遵纪守法,结果突然遭这一顿打,命还被别人拿捏在手上,想宰就宰。
  要安迪还是前世的打工仔,安迪会忍下来,顶多跟阿Q样幻想自己会在未来某天出气。
  但现在,安迪不忍了。
  猝然穿越,让他明白,未来未来,没有当下,何有未来。
  计划做的再好,抓不住现在,也和没做一样。
  当下做不了的人,做不成的事,总想着未来能成,不和故事中凭空盖高楼的人一样好笑。
  何况他挂都开了的穿越者,重来一世,受这委屈?
  安迪也不研究怎么跑了,他先研究怎么扬了八字胡。
  安迪正咬牙切齿之际,忽然感觉有人拉扯着他,弱弱问道:“你还好吗?”
  安迪闻声抬头,发现说话的是位半蹲的短发少女,满是污渍和淤血的脸蛋下,是黄褐色的皮肤,以及猫眼状的红色眼瞳。
  被他抬头后的眼神吓到,少女手臂缩回,无措地放在怀里,不安地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你还好吗?”
  “不是特别好,能麻烦你扶下让我坐起吗?”安迪情绪稍缓,感受到腹部的疼痛,考虑到自己还趴着的处境,尽量温和地说道。
  一番接触,安迪视线在少女手上稍做停留。
  少女的手指只有四根,不是残缺,更像是生来只有四根。
  注意到安迪的惊奇,少女扶着他坐下说道:“我叫帕莉,是丘陵人,来自喋血山脉中的高山国度。”
  安迪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但还是客气说道:“我是安迪。”
  因两人同为阶下囚的命运,也因共同的肤色,安迪觉得亲切不少。
  被搀扶着挪到柱子旁坐下,安迪看了眼气喘的少女说道:“麻烦你了,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没什么的,别看我这样,我之前很强的,现在只不过是中毒了,”帕莉弱声说道,“我们是被抓来的,其它人已经被带走了,我是双子神的备选祭司,他们希望把我买个更高的价钱。”
  被带走了……
  这里是妓院,安迪用脚想,也知道被带走的人去做什么了。
  所以八字胡还是个人贩子?
  才缓解的愤怒再次剧烈翻涌。
  安迪深呼吸了几次,轻声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特别对身陷囫囵,自身难保的人而言,很少会因为单纯的好心去给自己惹麻烦。
  目的被安迪直接挑明,帕莉揉着手指,有些局促地说道:“您穿得很好,我看的出您不是奴隶,说不定能从这里出去,能拜托您去高山国度嗜血之峰山脚下的小村落里,去找一个叫史德利古尔的小男孩吗,他是我弟弟,给他一笔钱,告诉他我活的很好,我会努力赚钱还您的,如果您愿意,我现在也可以……”
  帕莉越说声调越似溺水之人绝望的嘶吼,越说到后面,她越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直至说不下去,抱着腿极力抑制住低声的啜泣。
  安迪默然,后低声说道:“如果我能出去,一定帮你,但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帕莉不懂他的意思,更不觉得有人会救她,全然陷入自我的崩溃中。
  安迪在帕莉压抑的哭声中,打开宝典。
  安迪扫了眼之前模拟的后续。
  【经过一番交流,你得知少女叫做帕莉,她拜托你了些事,但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因为你不确定自己能做到。
  时间在少女的啜泣中流逝,在你努力思考时,铁门被打开,两人走来,架起中毒无力反抗的帕莉,往门外走去。
  你挡在前面试图保护她。
  并非因为你是个高尚的人,而是你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但你试图阻拦的行为,只又为你换来重重一脚,和一句冷冷的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砰,厚重的铁门被关上,囚室中只剩下挣扎着起身的你自己,你趴在地上,望着厚重的铁门,咬牙思考着逃出囚室的手段。】
  【你沿着石壁一路敲击,绝望地发现,除非有个鹤嘴锄,不然20年内你挖不出地道。
  身处存在修行法、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你决定提升自我实力,先钻研‘原初谐律’。
  但因为你修行知识缺乏,花了一个下午也无法入门。】
  【近傍晚时,一名双腿被打断的粗麻衣青年被扔了进来。
  壮汉笑着告诉你,你得知这是应你的要求,送给你回忆过往的‘工具’
  “犯错了,”你想,你的本意只是想找人,多了解些情况,没想会牵扯上别人,你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将你牵扯进来的。”
  麻衣青年见到你,眼睛顿时发红,似恨不得生啖你肉,有如实质的仇恨目光逼得你不敢对视。
  但他并没有计较他进来的事。
  而是压着怒气,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你将小茉莉带去哪了?安迪,我认可你是英雄了,带她回来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叫安迪。”
  青年压着的怒气被你的话点燃,不顾伤势扑过来掐着你脖子说道:“你这该下七层地狱的猪猡,你为什么在妓院,小茉莉呢?”
  你挣扎,勉力获得了呼吸的机会。
  忙干咳着说道:“我忘记之前发生什么,我失忆了。”
  青年眉头紧皱,对你的话半信半疑。
  在他观察你的时候,你也在观察他,你发现他对你的衣着,没有半分惊讶。
  这不合理,你想,因为不光是款式、还是面料,你的衣服都比他们好太多。
  帕莉能从衣服推断你身份不凡,为什么青年对你很熟的样子,却完全不怀疑你的衣着。
  “你真失忆了?”青年突然问道。
  你点点头,“能说些我的事吗,或许能让我想起点什么。”
  青年终于开口。
  你知道了他口中的‘安迪’是个史诗听多,总幻想成为英雄的十七岁普通少年。
  陷入幻想的他总会干些蠢事。
  比如说把邻居家的石碓连夜从东头搬到西头,再等到白天邻居请求(要求)后,从西头搬回东头。
  但就在昨晚,‘安迪’拐走了自己养父唯一的女儿小茉莉,起初养父只以为他又在玩闹,直到后半夜仍没返回,才觉得出了问题。
  之后一整个街道的人找了一晚上,清晨又去了其它地方,始终没找到安迪和小茉莉。
  你默然片刻,再此强调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安迪。
  还特别展示了胳膊上易见的,独特的伤口。
  青年冷笑着,提前说出了你另外一处特征。
  你真有!
  正当你迷糊时,八字胡突然走了进来。
  顺路一脚踢开青年,你听到他骨骼撞在柱子上的声音,看到他不甘圆睁的眼睛,闻到他流出的血腥味。
  八字胡坐在你面前,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他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
  一柄匕首没胸而入,堵住了你所有的话语。
  你死了。】
  【综合评价:纯粹的勇气更需相匹的实力(白)
  基础奖励:命运货币*4
  额外奖励:无】
  安迪重重吸了口气,没过多表现无谓的愤怒。
  因为他定会向八字胡复仇。
  安迪更在意的,是模拟交代的其它信息。
  一个是‘安迪’是个幻想成为英雄的少年,因为愚蠢拐走了自己的妹妹。
  这让安迪想起了他获得的两个无主的灵魂碎片,
  和青年的描述几乎相同,那是‘安迪’的灵魂碎片?
  ‘安迪’死了,自己魂穿越到他身上了?
  不对,自己的衣服是前世进入玩偶前穿的衣服,衣服都穿了,没道理身体没穿。
  再说醒来时旁边不有具尸体吗,那个更可能是安迪。
  千头万绪,安迪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但还是差了最关键的一点。
  可没时间思考了,当前的状况,不允许他想太多与提升实力无关的事。
  安迪开模拟的目的,是想知道随从卡能不能破局。
  结果模拟全程没出现随从卡,以及任何和模拟器有关的内容。
  安迪想想,觉得也挺合理,模拟过程中再出现模拟器,不就是无限迭代么。
  迭代下去只有两种可能,他短时间里原地爆炸或者原地飞升。
  照模拟中的情况,马上会有人进来带走帕莉。
  之后等着她的会是怎样的炼狱,安迪很清楚。
  他会阻止这一切。
  不是因为同情和怜悯,而是为了成为理想的自己。
  他要抓住当下。
  安迪从宝典拿出了随从卡。
  “命运啊,为获得改变当下的力量,我愿意付出代价。”
  安迪激活了随从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