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遥遥一望
  基莉亚王城黎明时分,西北东南四大城区如蛰伏巨兽一一苏醒,骤然现多的运货浮空飞艇交错而过,无数铛铛车喷吐着蒸汽,穿梭在大道小街,它们的轨道线蛛网般遍布散及王城四城区。
  南城区的血蔷薇古堡非是一般地域,所以整座古堡显得格外清静。然则一处房间里传出止不住的好笑声!
  刚坐起的范小林一脸纳闷,晏绮还是在笑,又瞅他几眼,笑得更加欢快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睡姿有那么难看吗?”范小林作势欲扑,“别笑了,再笑我就来堵你嘴巴!”
  晏绮先是掩嘴,然后笑着说:“以后都这样睡吧!挺好看的,反正你自己也看不到。”
  嬉闹中二人洗漱更衣,一会来到邻间餐厨房。晏绮显然擅用刀具,一把菜刀在她手中如有了灵性,无论是大块的肉还是各色菜果,切得十分好看,成段成排的堆放盘中。
  范小林看得目瞪口呆,问道:“你惯用的魔器是哪一种?”
  晏绮给了个意外的答案,“飞链钢球,专制肉饼!”
  范小林脑海中立时浮现那种魔器的样子,魔器库见过的,由一长条细金属链将柄把和满刺钢球连为一体,适用于中距离作战。
  假若他拿月刃与这种魔器师对战。有很大把握震开一击飞来的钢球,之后迅速欺近,在对方不及收回钢球的时候,分定胜负。
  作为战士的晏绮,给他感觉更偏向技巧而不是力量。
  果然晏绮又道:“一战才用用它,二战有刺刀。”
  范小林想了想,说:“我想看你战斗时的样子,却不想看你战斗。”
  晏绮满意一笑,并未回话。片刻之后早餐就在她的巧手下准备好了,调料加工的几个生菜,一碗浓汤,仅一道有肉的熟食。
  较以往享用的丰盛大餐,菜品虽少,好在分量够足,全是满满的一大盘,何况这些是他见着晏绮亲手所做,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两人喝完最后的浓汤,晏绮靠着椅背,笑问道:“主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突然听见晏绮如此称呼自己,范小林开心之余认真思索这件事情。提升战力可以先放一边,几日生活感触最深的还是人心和未知,前者恐怕要花一辈子,后者则能速学速知。
  再过不久,他就要进入潘多拉学园学习,宗穆说的魔器师世界他很期待,那么眼下该知道些什么?他思索许久,最后想到他的一个身份,契约者。
  范小林正色道:“我想多了解基莉亚王城,然后亲眼看看王城景象,你呢?”他有意忽略了‘主人’二字。
  就算昨晚二人关系没有更进一步,范小林仍旧决定还晏绮一人自由,让她自己选择,底线是不放她离开。
  “那一起吧。”晏绮嘴角噙着笑。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起窝在主房沙发上,各自抱着一本厚书看得入神。不过看书之前,晏绮帮他整理了一番书的内容,将基莉亚王城通史的重要内容用书签标开。否则以他看书速度,这么厚一本书怎么也得三四天看完。
  午餐后,范小林跟随晏绮再次来到古堡图书馆,走往一层中心区域。一切恍如昨日,四十八本大书的特制书架和八位书馆侍从,歇于一旁的夏丽装作没看见他,径自走向特制书架。
  而晏绮像是躲着某人,在步入中心区域前叫范小林自个往那去。
  范小林想笑却笑不出来,夏丽停脚后冷冷盯着他,那意思是嫌他动作太慢。
  “今天我不想听你说一句话,懂了吗?”夏丽先发制人,语气不善。
  站她面前的范小林心情复杂,想用眼神表示点什么,试着像弗里曼宗穆那样露出意味复杂的眼神,却做不来,只好点了点头。
  范小林心虚地想着,夏丽又不是真正的女王,魔女顶多算半个,自己怎么就越来越怕她了!?想不出所以然的范小林被夏丽抓住右手,金光闪耀后,他手持盾牙步入特制书架,开始速学。
  这一回同契的学习效率差了昨日不少,二人各怀心事。范小林还准备看到四十七页时打住,以同契状态和夏丽心聊几句,结果夏丽提前解除同契。
  她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范小林望着夏丽略显疲惫的身影,心头笼上一丝阴影,随后闭上双眼梳理海量信息。主要还是通用语文字的形状、意思、读法,昨晚看书不认识的字近乎全补齐。若是再开口说话,不必跳过无以表述的字音。
  后面的内容大部分关于魔女、魔器师及潘多拉学园。
  在夏丽离开之前,还予他共享了古堡的结构,虽然延伸至偏远的地方断掉,他明白这就是夏丽所知的血蔷薇古堡。
  八位书馆侍从目送中,范小林离开中心区域找到了晏绮。两人顺道闲逛一会古堡接着回房看书,偶尔相视一笑轻手打闹。
  他们这一天都没有提起夏丽的名字。
  第二天中午,晏绮神秘兮兮的去回一趟,叫范小林二十分钟内前往古堡的露天平台,对此她一字不肯多说。范小林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又谢绝晏绮招来的引路侍女,独自一人来到了露天平台。
  广阔的平台停艇坪上,一排停放着三架小型浮空艇。小型只是相对而言,它们每一个都是长达近百米的大块头!其中一架显然正在预热。
  停艇坪另一侧则是空位,三圈巨大的金属线表示那三艘已然飞往王城任何地方。范小林昨日泡书一天,短时间里获悉了不少事情。
  现在的状况意味着一件事,他将要乘坐浮空飞艇于天空中鸟瞰王城城景!满心期待后,他旋即想起躲着夏丽的晏绮,两女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临走前,晏绮看着他的神情,隐约有一点失落。
  范小林脚踩金属斜梯,叮哐声响中登上那一架预热的浮空艇,在里面毫无意外地遇见了夏丽。她身着蒸汽庞克风格的服饰,一身好肌肤全给遮没了,她的胸膛前,一顶精巧的带镜风帽挂系于脖。
  “还愣着干什么,准备起飞了!”笑起来的夏丽显得轻快活泼,恍若无事发生。
  夏丽在一个座位上坐好,扣死了安全带。范小林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高兴道:“但愿我没有恐高症。”
  夏丽奇怪地看了眼他,“你那么能上树,还会怕高?”
  范小林知道她所指何事,诚然道:“总有摔下来的时候,屁股着地的那感觉,特别疼!”
  夏丽笑了一下,“是吗。”
  这时,强烈的轰鸣声从浮空艇彼处响起,透过舱壁传进来,依然隆隆作响。他们所待的舱室也开始震动,紧随其后的是急剧腾空的感觉!
  范小林被牢牢压在座椅上,好不容易升空的阶段熬过去,他见夏丽解开了安全带。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一面最宽大的舷窗前,往外望去。
  眼前是倾斜的大地,淹没了地平线的金属王城仿佛随时会倒过来。
  视野中成百上千的浮空飞艇或隔近或离远,遍布高低空中。上方的空域内,甚至有几巨浮空飞艇缓缓恒移,延着不同航线险险交错而过。
  那是范小林第一次看到基莉亚王城的空域。两层空域其上层,全是巨及千米的运货舰体,王城和王城间贸易的唯一运输工具。下层空域则盘旋着繁多乱杂的小型艇,多是家族及势力私家所属,其它的便于一般民众渡移四大城区。
  范小林眼中的城景由远至近,望赏角度更佳,想必是几名老手在驾御这艘浮空艇。
  心活雀跃的夏丽抬手一指,忍不住道:“快看那!那是我们以后会长久生活的地方!”
  “潘多拉学园?”
  “是的!”
  就算夏丽不指手,范小林也能一眼望见那里。西南两城区的建筑风格迥异,隐然一道分界线的终点那,若隐若现小方幻美建筑群,那里即是基莉亚王城通史封面所绘的地方:潘多拉学园。
  夏丽倏然说:“跟我来。”
  范小林随她身后走了几步,然后停脚。夏丽伸手拿下艇壁挂置的筒形通讯器,另一手摁在挂置处的金属小钮,嘴对它说:“现在开始,平稳持空十分钟!”
  “收到!”通讯器响起一道话音利落的男声。
  夏丽挂回通讯器,又自艇壁取下两支长长的单筒望远镜,一人一支。
  范小林一边接过夏丽递来的望远镜,一边问道:“古堡里也有这样的装置?”
  夏丽说着步向舷窗,“当然有啊,布置太多会影响古堡的神秘感,所以特定角落才放置一二。”
  范小林恍然明白为什么见过的一切景物看似矛盾,却有种怪异的协调感。基莉亚不愧原是机械之都,发展到今天已将各种美学融为一体,奇妙无穷。
  截截拉长单筒望远镜,范小林持于手中,再度移望向潘多拉学园。纵然前有层层建筑物阻隔后景,筒镜中还是较清晰的展现了一番学园景象。
  潘多拉学园正如书中描述的那样,东南西北四个院区的景象一一对应春夏秋冬四季,又各自代表所据城区的实力,十大豪门也不过占了相当的一部分。
  全王城现有的次代魔女都存在于那,次者是年轻一辈的天才魔器师,最后才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这些人有如一股新鲜血液,从巨人般王城的躯体各处汇集到学园这颗心脏,使它最大幅度搏动!当战争降临时,势必回以足够沉重的一击!
  仅仅一击而已,基莉亚假若爆发王城之战,仍是赖以‘千青’‘贝阿朵莉亚’。
  另一方面,潘多拉学园实质上是城中人类内斗至今的缩影,大家族和各势力之间的纠纷,总会变相在学园中解决,故有‘最美杀戮场’之称。
  范小林回想着学过的相关知识,终是将望远镜镜头,移至王城及学园中心的潘多拉水晶。果不其然,绚丽多彩的流光环绕其外,哪怕处于镜中,也是无比美幻。
  他看着,隐隐发现水晶深处存在什么东西,一手微调镜头,试着再拉近点。然后他看见了一具女体,它一出现,便占据了范小林全部的视野和思维,仿佛天地间就剩了这个存于水晶的少女。
  她一头翠碧色丝丝长发往上瀑散开来,发丝每一个弯曲的角度都是极美的。
  她的修直双腿在脚裸处相交,曲膝于身前,凸显一双微垂下的巧白小足。
  她左右手轻轻环在双腿前,沉静的面容上眼睛闭合,一水晶一少女。
  望着她,范小林下意识地心中叫唤了一声:“千青。”
  倏然间,晶中少女睁了眼,朝范小林所在处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