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吕清洵正一个人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突然，响了，是一条语音短信：“小叔子，爷爷昨夜过世了，你妈打你电话打不通，你赶紧回家一趟！”
是嫂子发来的短信，因为自己的欠费被停了，根本打不通电话！
一看到爷爷过世的消息，吕清洵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虽然长大后跟爷爷奶奶他们联系少，见面少，但毕竟小时候老人还是很疼自己的，此刻心中还是很难过。
他收拾了一番，风风火火坐了地铁，下午便赶回了郊区老家。
爷爷的遗体已经放在了灵堂里，吕清洵一回到家里，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嫂子使唤去操办丧事的诸多琐碎事。
买丧事需要的东西，通知接待过来拜祭的客人，跑东边，跑西边，吕清洵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早已被平日的日夜操劳照顾以及一张张病危通知书所磨光了，到了遗体要送去火化的那一天，吕清洵的老妈老爸似乎才触碰到伤心点，痛哭抽噎起来。
当天晚上，许多来告别遗体的亲戚，都留下来吃饭。
“小洵啊，最近工作怎么样了？”一闲下来，大舅妈立刻展开了质问。
吕清洵心里清楚，前几天自己去她家借钱，她从门缝里把钱伸出来，自己没有拿，得罪了她！
大舅妈怕是一直耿耿于怀，这个时候家族里的人几乎都在，她自然是要拿吕清洵开涮！
“还行，老样子。”吕清洵很不想搭话，道。
“工资现在一个月多少钱了？”大舅妈嘴角一勾勒，似乎漫不经心道。
“三千多。”吕清洵实在不敢讲其实自己是失业状态。
“呦，你都出来几年了，怎么工资还是这么一点，你们那公司不行啊，”大舅妈带着戏弄的语气，转头对旁边吕清洵的老妈道，“我家小珊啊，今年都发了两次奖金了，一次奖金一万多，现在年轻人都挺能干的。”
大舅妈这一招隔山打牛，明着是说吕清洵公司不好而已，话中却是充满玄与暗涡！
“嗯，小珊能干，以前学习就好，遇到好公司……”吕清洵老妈半苦笑应道。
家族里几个长辈都麻木地点头称是，吕清洵却只能诚惶诚恐地回避大舅妈的眼神。
“三千多，呵呵，我说小洵，你在外头这点钱怎么生活啊，自己花怕都不够别说找对象了吧……”大舅妈满脸关心，语气中肯道。
“打工嘛，那就凑合着过日子呗。”吕清洵的老妈给自己儿子打圆场，道。
“是根本没法过吧，呵呵，三千多的工资，现在哪里能生活。”大舅妈在工资数字上加重语气，强调道，仿佛吕清洵已经活不下去快饿死了。
旁边，家族里几个还在念书的小辈，都在窃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吕清洵，还是在笑大舅妈的语气。
这一刻，虽然脸上很挂不住，吕清洵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他淡然一笑，继续保持沉默。
大舅妈却不想给他脸面，继续发难，对吕清洵的老妈道：“大姑姐，去年我和我老公给小洵介绍的那份销售工作，还记得不，清洵嫌是外地离家远，没有去！于是那边找了我老公的同事儿子，你知道吗，那个小伙子现在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都买车买房了！”
“噢……是吗，那挺好的。”吕清洵的老妈似乎也想起来了，械答道。
吕清洵这时也想起来，去年大舅确实介绍过一份工作给他，但是他觉得不合适自己，婉言谢绝了，不想这时候被大舅妈拿起来说事。
“那小伙子自己精明人，在那里只是做了一年，据说拉了不少客户，赚大发了，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娇生惯养，图家近，图轻松，那肯定越活越倒退了！”大舅妈又一招隔山打牛过来，对吕清洵老妈道。
用别人的正确烘托吕清洵的错误，这让吕清洵有点措不及，仿佛在那位成功小伙的辉煌光芒下，吕清洵只是一个缩在家中饭来张口的无用青年。
“是啊，各人遇不同，小洵他没有把握好会……”吕清洵的老妈在大舅妈摆出的事实面前，似乎也很难为吕清洵开脱，只好道。
这一刻，吕清洵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老妈！
因为自己的一事无成，导致老妈无力为他说话，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他在心中发誓，这一生绝不妥协，一定要赢得体面的生活，让以后自己的老妈为他说话时，多几分底气和骄傲！
吃完了饭，煎熬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大舅妈等许多亲戚都走了。
“清洵……你大舅妈说话就是那德性，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吕清洵的老妈何尝看不出自己儿子脸色有点难看，趁着没人，便走过来，宽慰道。
“哪里，大舅妈这么关心我，这种关心，我一定记在心里。”吕清洵没有生气，倒是豁然笑道。
在你人生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把脚踩到你脸上关心你，这种关心，怎么能忘记！
“对了，你最近有跟佳洛那小娃子联系不？”吕清洵的老妈又问道。
“嗯……前几天我在横水中学见过她，她在那里当老师。”吕清洵有些意外，不知道老妈为什么会突然谈起卢佳珞。
“哦，她过得还好吧，当老师应该待遇不错吧……”吕清洵的老妈有意无意道。
“她……看样子还行，是班主任，妈，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来着？”吕清洵有些纳闷，问道。
“没有，你们两个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的嘛，我这会儿就突然想起来，以前我跟她妈还说，长大了让你们处处对象呢……”吕清洵老妈笑道。
“她……她当班主任，可忙着呢，哪里有空谈恋爱……”吕清洵也不好说卢佳珞怀孕的事，只能道。
吕清洵的老妈犹豫了一下，道：“清洵啊，佳洛这小娃子人不错，很懂事，你知道吗，你爷爷住院的时候，她还送过钱来。”
“啊？有这回事？”吕清洵愣了愣，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中，道。
“嗯，她说以前在四合院里，你爷爷很疼她，她到现在还记得，特意送了三千多块过来，我当时还在想，她是不是很有钱啊一下子就拿了这么多钱……”吕清洵的老妈欣慰而感激地笑道。
吕清洵知道，三千多块相当于卢佳珞一个月工资，她自己有孕在身，感情又遭遇那种挫折，居然还拿出了这笔钱送过来。
前几天他跟卢佳珞谈话时，她并没有提起自己来过医院看了爷爷的事，更没提送钱的事。
对比某些刻薄调侃的关心，她这种润物无声的帮助，无疑让吕清洵满心感动与感激。
“她还问起了你的近况……你有空的话，多约约人家，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也不容易，你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互相照顾，要是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好好帮人家，知道吗！”吕清洵老妈的言下之意，似乎在凑合他们。
吕清洵却是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心，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说完，他转过身，打开了电话，按下了北辰书的电话。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那是不是一趟浑水，他是趟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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