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瞳
约里克星,西经75°,北纬40°,德萨。
随处可见的残破大楼证明了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但那也仅仅只是曾经而已。
约里克星作为那场“神罚行动”的战场之一,早已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曾经的辉煌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这里是新纪元贵族的垃圾场,拾荒者们的天堂。
德萨的上空,时不时就有运输垃圾的宇宙飞船,它们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等垃圾倾倒完毕后,就会立马折回原星球。从高空俯瞰,德萨尽是颓败的废墟,坍倒的墙体,黑色汪洋般的星球垃圾,以及——城市中央那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它像一只眼睛,望向深邃的宇宙,绝望而又孤独,约里克星的人们习惯把它称之为“深瞳”。
德萨作为约里克星最大的垃圾堆放场,这里的拾荒者数不胜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拾荒者在这个城市里淘到一些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然后再把它们出售给那些资源回收商们,以此来换取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和水,拾荒者运气好的情况下也能用上值钱的物件换一些星河币。
在这里,一切有利用价值的资源都会成为拾荒者的目标,哪怕是一块大一点的橡胶都有可能引起拾荒者之间的你争我夺。金属对于拾荒者们来说就是不亚于火器、女人的奢侈品,而锞作为金属中的奢侈品,它能制作现在最厉害的武器、战甲。如果你能侥幸得到一小块,而且还能侥幸地从鱼龙混杂的黑色市场的里捡回一条性命,那么你就可以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在德萨的外圈,有两个身影正朝着‘深瞳’缓慢移动。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地球人,一米七五的样子了,黑头发,黄皮肤,样子说不上有帅气,但是有几分硬朗,一身缝补的衣服在这成千上万的拾荒者中倒也还算是整洁。两只上一圈又一圈缠绕着黑色的绷带,谁能想象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能一拳打死一头犀虎。
他身后的同伴却和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两米三的大光头,浑身隆起的肌肉像是一块块坚硬的石头,仿佛要把身上的那件破背心给撑破一般。他的耳朵像两只小喇叭,鼻尖是黑褐色的,看起来有颗粒感。这是吉斯坦星人的特殊标志,吉斯坦星人大多都是身材魁梧,力量蛮横,但也很少有体魄这么强健的。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半米长的古铜色断刀,刀刃闪闪发着寒光,这东西一看就是一件值钱的物件,放到黑色市场那也是能让人眼红的东西,一般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拿着这断刀在德萨走来走去,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可是这大汉却不以为意,整天背着它招摇过市。
“塔图,你确定上一次你进入‘深瞳’感应到了那种东西?”走在前面的长风低声问道。
“嗯。”名叫塔图的吉斯坦星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真是个呆子,”长风有意逗他,笑道:“要是真有那东西,我一定带你去乌兹塔市去,换一身拉风的衣服,再给你找几个白白嫩嫩的姑娘,让你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听到长风这么一说,身后如同小山般高大的塔图微微停了停,木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
“快走吧,为了姑娘!”长风拨了拨挡住视线的头发,一脸的轻松写意,与大多数行尸走肉,表情颓然的拾荒者截然不同。
塔图一步步紧跟在长风的后面,自打小认识以来,他就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大块头,他很少说话,却和长风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塔图就能明白长风的意图,这大概就是患难与共后形成的心有灵犀。
长风在‘深瞳’前停下了脚步,塔图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深瞳’就是德萨中央的那个巨大深坑,只有当你站在它的面前时,你才能感受到它的巨大,远远望去,你甚至都看不到对面,向下看去,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你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下面充满了未知,未知就代表着遇,代表着危险。想要成功,你就不得不面对危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一条永恒不变的法则。
这是一个糟糕的时代,但也许还不是最糟糕的
“你还能找到上次的那个地方么?”长风一边问,一边将脚边的一块碎石踢进了‘深瞳’。
石沉大海。
“嗯。”塔图还是那么的寡言少语。
长风没有再说话,一个纵身跃进了‘深瞳’,塔图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沿着六十度的斜坡,朝着底部狂奔而去。这一大一小的二人,在这陡峭的斜坡上狂奔,竟然如履平地一般,不一会儿就跑了七八千米。
“要到了么?”长风感觉地势开始慢慢转平,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还早。”塔图看出了长风心中的疑惑。
这是一块巨大的平地,像是人为改造过的,就像一个圆环一样卡在‘深瞳’的中部。
这是长风第一次进入‘深瞳’。刚踏在地面上时,他就感觉脚下滑腻腻的,蹲下一摸,原来地面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苔藓。在上面的土壤环境上任何植物都活不过一天,这里却有这么大片的苔藓,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深瞳’里的空气湿度相当高,明火在这儿根本撑不了五分钟,而且‘深瞳’中存在着巨大的磁场,所有会产生磁场的设备在这里面都会失效,所以,在这里,只能靠本身发光的物件照明,比如说塔图中的萤石,这也是为什么‘深瞳’这么久以来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其奥秘的重要原因。
“这边。”塔图借着中萤石发出的微弱光芒在前面带路。
跟着塔图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洞口,借着微弱的光往四周看去,周围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洞口。走进洞内,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沟壑纵横,建筑栉比,结构复杂的程度超乎想象,像极了一处巨型蚁穴。
二人慢慢地朝着洞穴深处前进,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长埋于此的白骨,白骨之上布满了蛛网,而且这些骨架看起来都保存的相当完好。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人进来过了,而且——极具危险。
“塔图,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么?”长风低声问道。
“没。”塔图答道。
“等等!”长风停下了脚步。
塔图静静地呆在原地,两人将呼吸频率调至最低,一动也不敢动。长风的感觉一向都准的可怕,他如果发现有危险,那么十之八九就会有。
静的可怕。
突然,黑漆漆的洞穴里出现了两个猩红色的光点,接着是四个、八个、成千上万个光点将这洞穴挤得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头皮发紧。
“嘶”
一对红色的光点从黑暗中飞了出来,直指塔图。
塔图中的断刀在黑影掠出的瞬间挥出,拥有猩红色眼睛的黑影在半空中断作两半,幽绿色的液体四溅开来,洒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等它的尸体砸在地上,长风这才看清黑影的样子。这是一种类似于蜘蛛的物种,个头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通体发黑,体表有着厚密的短毛,适合在阴冷的环境里生存。它的头部有触角,猩红色的双眼和锋利坚硬的下颚表明了它的凶残嗜血。
“是蚁蛛!”长风大惊!
它们之所以被称之为蚁蛛,就是因为这种物种兼具蚂蚁和蜘蛛的特点,它们像蚂蚁一样群居而生,又具有高度的协调组织能力,而且每一只蚁蛛都身怀致命的剧毒,它们能够分泌具有超强腐蚀性的液体。它们倾巢而动的时候,别说是人,就连猛犸巨象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会被它们噬咬的只剩一堆白骨。
塔图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的蚁蛛,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嘶嘶”洞穴里到处都充斥着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长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片猩红,如同将要拍打下来的血潮,无路可退!只有往前冲才可能博得一线生。
“冲!”长风一声大吼。
话音刚落,塔图持断刀已经扫出了一道刀气,密密麻麻的蚁蛛群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幽绿色的液体飞溅,洒在石壁上、地板上,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
“快走!”
两人穿过撕开的口子,飞快地朝着洞穴深处逃去,身后如鲜血狂潮一般的蚁蛛在身后穷追猛赶。
别看塔图体型巨大,但身的矫捷程度却也没比长风差多少,要不也不能在这儿竞争残酷的约里克星活到现在。原本凭借长风和塔图达到二阶计量级巅峰的身体强度,对付这种一星凶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蚁蛛的数量过于庞大,如果不逃跑,他们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精疲力竭,然后被蚁蛛群吞没。
虽然有着着塔图的指引,两人在这沟壑纵横的洞穴中狂奔也没有遇到死路,但是如果再找不到出口的话,两人迟早会被身后的蚁蛛群给追上,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