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伍天兆

  正午的骄阳比之往年,似乎要强烈的多。偏巧逢遇乱世,躲避战乱的百姓,便是随处可见。
  通往长安的官道旁,有一间茶棚。太平年间,这里的生意只能算得上是差强人意,可如今这里却是聚集了许许多多的逃难之人。
  原本不大的茶棚外早已经挤满了人,不少都是逃难的百姓,只有少部分走南闯北的商人,或是一些大世家之人,才坐在了茶棚里面。
  这里的老板不但卖茶,也卖热气腾腾的包子,以及一些酒菜。不过,大部分的百姓逃难至此,至多不过买上一碗茶,望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也只能是咽咽口水。
  之前这里时常都会有百姓抢包子吃的事情发生,后来老板便是花钱雇了十多个壮汉,专门保护包子不被抢。
  适逢乱世,十多个壮汉一个铜板都不用出,只需要给他们管饭就行。如今乱世,商人却活的更加风生水起,丝毫没有受战乱的影响,反而赚的更多了。
  茶棚的老板也是一个精明的人,趁机涨了价。不过对于商人来说,这些都只是小钱而已。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一个包子需要两钱银子,是断然买不起的。如今又有十多个壮汉在此,想要抢包子更加的困难了。
  不少的百姓之所以依旧待在这里,为的不过就是有富人吃不完的包子,丢出来之后,能够勉强胡吃上几口。这年头,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凌云经过几天的赶路,也到了这里。远远的见有一间茶棚,凌云三步并作两步,便是走了进去。
  老板见凌云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心里便是猜测凌云是哪家的公子,当即笑盈盈的上前言道:“这位公子一路辛苦,还请在此歇息一番。”
  凌云喝了一大碗茶,这才笑道:“老板,给我弄些吃的,再来上一壶好酒。这几日一直赶路,小爷我可得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老板笑着吩咐伙计准备,自己则是又给凌云倒了一碗茶道:“这位公子,老朽见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所以有些话得要先说。如今正值战乱之际,眼下食物也是比较短缺的。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可以招呼公子。除了包子以外,只有几样小菜而已。不过,包子需要两钱银子一个,小菜需要三钱银子一份,至于酒嘛,需要五钱银子一角。”
  凌云皱了皱眉,道:“你这里的东西可真是有些贵。罢了,出门在外,填饱肚子最为重要。老板,你就给我来上二十个包子,四碟小菜以及三角酒就是了。至于银子,我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老板笑嘻嘻的退了下去,很快包子以及酒菜都由伙计断了上来。凌云一阵狼吞虎咽,总算是解了肚中之饥。凌云这才悠闲的倒了一杯酒,只喝了一口,便又吐了出来。
  这酒又浑又烈,对于凌云而言很是难以入口。他本想发作,却有想到此地偏僻,这样的酒或许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正想询问老板还有无更好的酒之际,却见棚外许许多多的人,都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此刻茶棚里面只有凌云一人,那些人望着的除了自己,便是再无他人了。
  老板似乎也看出凌云的疑惑,便是上前言道:“公子许是不常出门的吧,这也难怪公子不知道这民间的疾苦。如今,到处都在打仗。茶棚外的这些人,都是各地逃难至此的百姓。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财,但是又想要吃饭,这才这样望着公子的。”
  凌云点点头,便是问道:“老板,你既然知道他们的疾苦,为何不施舍一些饭菜给他们呢?”
  老板无奈的说道:“我以前也施舍过,可我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啊。这些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根本就是无底洞一般,我这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这般施舍。况且,后来他们还抢了我的包子,这不我才请了十多个壮汉,否则生意便是做不下去了。”
  凌云也明白老板的无奈,这些人大多背井离乡,一旦有人施舍,便是会一直守在这里不肯离去。有时候他们虽然很是可怜,但有时候他们又是豺狼虎豹,不值得有丝毫的怜悯。
  凌云不是圣人,不会轻易的施舍别人。在他看来,向老板这样,乱世还在努力挣钱,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不过,看着这么多的百姓都流离失所,凌云更加明白了辅佐明君,尽快结束乱世的急迫。
  不过眼下,凌云还是准备帮一些人,于是他又向老板要了二十个包子,对棚外的人说道:“我连日奔波,实在是有些乏了。我这包裹中的几件衣服都有些脏了,不知道你们谁替我洗一下。另外,我需要几个人跟随,并且帮我跑跑腿。你们若是愿意的话,这些包子就是你们的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凌云心里更加确定,眼前的这些人不值得同情。所有人都是漠然的看着自己,可是谁也没有要做事情的样子。
  老板摇头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要帮助他们,只不过这些人在我看来,实在是不值得您同情的。”
  凌云接连问了几声,都无一人愿意。倒是刚刚一瘸一拐走来的一个小乞丐,听到了凌云的话,便是径直走到了凌云跟前,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脏的话,我愿意做这些事情。”
  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然愿意,就坐下来吃吧。”小乞丐闻言,当即坐下来,狼吞虎咽起来,那吃相比凌云还要可笑。
  不过,老板与凌云都是并未发笑,他们从心里都是尊敬这样的人。
  而棚外,那些人瞧着小乞丐胡吃海塞,眼睛都是变得更加亮了,就像是一头头野兽,看到了久违的猎物似的,眼睛放光。
  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便要冲进茶棚。只不过十多名壮汉的威慑作用,还是挺强的。不过,那些人都是团团围着茶棚,似乎等凌云与小乞丐一出来,就要将两人撕碎一般。
  老板望着一幕,心里却是再为凌云与小乞丐的安危担心。凌云似乎看出了老板的担心,笑道:“老板您的心地很好,不过请放心,这些人还威胁不到在下。不过,一直让他们这样下去,只怕终会酿成大祸的,我便替你解了这场危机吧。”
  说罢,凌云轻拍了一下桌子,一根筷子便是瞬间被他震了起来。只见他右手手背轻轻的碰了一下筷子,那根筷子便是当即折射而出,直接穿过了茶棚的木柱子,钉在了茶棚外的石头上。
  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纷纷朝后退去。凌云则是大声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这声音夹杂着凌云强悍的内力,那些人被震得脑袋发胀,连忙向四周跑去。
  做完了这一切,凌云见小乞丐也吃完了二十个包子,便是让掌柜又包了些包子,便是带着小乞丐离开了。
  走在官道上,凌云对眼前这个小乞丐很是好奇。虽然他是乞丐,并且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但却是一副坚韧不拔的神情。
  凌云递给他一个包子,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接过包子,冷冷言道:“伍——天——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