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猎兔与伐蜀

  梁历嘉元十三年,庐陵王宋悦力排众议,请命伐蜀。虽然太子和众大臣竭力反对,可皇帝还是答应了庐陵王的要求。
  挂帅出征之日,建康城外旌旗漫天,蔽夺日光。庐陵王宋悦头戴兜鍪,顶饰红缨,身着明光铠甲,肩披杏黄锦袍,虽然还是翩翩少年,却有一种别样的雄姿英发。
  他从皇帝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轩昂说道:“儿臣此去西征,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定要将那蜀国山河划入我大梁之下。”
  皇帝听了颔首笑道:“父王知你有征伐天下之心,可是蜀道崎岖,又有万里之遥,虽名将在世,亦难轻取。你在出征之后,何时知难,何时可退。这军令状——你还是收回去吧。”皇帝宋顺说完,从身旁的宦臣手中拿过军令状递还给宋悦。
  “父王,军令已出,岂能儿戏?!我若不能拿下蜀国,绝不回来见您!””庐陵王说罢,跨上白马,乘风而去。伴随着白马的飞驰,那一袭杏黄色的锦袍笔直的向后飞扬而起,更显一副英姿飒爽。
  看着眼前一阵飞扬而起尘土,七兵尚书丁奉颇为忧虑的问道:“皇上,您就这样让庐陵王走了?”
  “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吧。蜀国虽然暗弱,可是也有数十万的兵马,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打下来的?”
  “可是,皇上,您只拨给庐陵王十万兵马,那不是让他去以卵击石吗?”
  “悦儿一向孤傲任性,自认为腹有诗书,天下难挡。这次,就让他去品尝一下烽火硝烟的滋味。我料他不出三月就会无功而返。哈——哈——哈——,大丈夫不经历一些磨难,何以知道世事的艰难!”
  这时,站在皇帝身边的太子宋恒冷笑道:“哼,三弟简直太不自量力了。只不过,这十万军马的粮草就这样在三弟的游山玩水之间白白浪费掉了,真是有些可惜。”
  皇帝收起笑容,转身对宋恒说道:“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敢作敢为,虽败犹荣。你虽然是太子,却固步自封,只图偏安一隅,一点也没有悦儿那样的进取之心,难道就不觉得惭愧吗?”
  “这┅┅”宋恒第一次听到他的父王在百官面前如此教训于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一句话。
  庐陵王宋悦率领众将登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行至巴东郡,才弃船上岸。宋悦看着长江两岸层峦叠嶂的高山,对众将笑道:“蜀主只知饮酒作乐,依仗如此天险却毫不设防,真是自取灭亡啊!”
  宋悦话音才落,一只兔子忽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宋悦见了,心中一喜,急忙从身旁的门生手中要过震天弓,盯着那只奔跑乱窜的兔子说:“此箭若中,则西征蜀国必胜,若不中,则事不济。”
  宋悦说完跨上白马,一边朝着兔子奔跑方向疾驰而去,一边拈弓搭箭。
  “嗖!”一支大羽箭破空而出,在林荫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中了!”几个随着宋悦追出去的门生和骑兵兴奋的喊道。
  须臾之间,一个门生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来到宋悦跟前,谄媚似的笑道:“座主的箭法,万人难敌。即便是杨广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宋悦得意的笑了笑:“一只野兔何足道哉,我要的是蜀国的天下。”
  庐陵王率军长驱直入,很快就近逼了蜀国的都城——益都。
  蜀主如梦方醒,慌忙命令他的将军带领三十万军队出城阻击大梁的军队,可是军队出城后,一直行进到了国都城南五百余里的犍为城也没有遇到庐陵王的军队。那位将军猜测或许是大梁的军队还没有到来,于是就将军队驻扎在犍为城外等候。
  庐陵王的军队却在另一条路上与侯震擦肩而过,来到了益都城二百里外的彭模城外。
  一路无阻,宋悦有些困惑。大敌当前,而自己派出的军队却音信全无,蜀主更加困惑。
  当夜,孟度在营帐中与众将商议进兵功城之计。
  轻车将军卢询说:“彭模和益都都是蜀国重要的城市,我们应该趁着敌人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分兵两路,迅速攻取城池。”
  门生孟度却并不同意,“我们现在是万里之外的孤军,一旦失败就会全军覆没,所以必须合势齐力,绝对不可分兵。而且蜀国人只会用大刀和长矛,我们只要在弓箭的掩护下就能攻下益都城。”
  “孟度所言极是。”庐陵王宋悦一向对自己这位天骄似的门生多有倚重,此时听到他的意见也是很合自己的心意。他看了看周围的将军,发令似的说道:“我已决心背水一战!今夜就传令三军,所有将士只许带三天干粮,务必全力攻城。若不成,我便与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攻城之际,庐陵王奋勇当前,完全不惧那些足以夺人性命的流矢飞石。将士们见了士气大振,一时兵勇将猛,竟然很快就攻克了益都城。
  当那位还在犍为城外驻守的将军发现自己的失误,急急忙忙率领蜀国的精锐赶回益都救援,却见国都已失,顿时军心慌乱,不战自溃。
  庐陵王宋悦带着他的军队在益都留驻三十天后班师回朝,蜀主也被押送到了南国的国都建康城。
  庐陵王宋悦回到健康的时候,皇帝宋顺亲自出城迎接。建康城内外,鼓乐喧天,庐陵王的风头无人能及。
  自此之后,朝廷之中,众大臣议论纷纷,对太子宋恒也是多有微词。
  太子宋恒虽然对于庐陵王伐蜀归来后的狂傲很是不满,可是又无奈宋悦功劳太大,自信难以堪比。于是,宋恒变得郁郁寡欢,整日沉醉于东宫歌舞之中。